“看到没?那个瘦瘦的,脸白白的,就是黄道周了。”
“认得,天下大儒嘛。”
黄道周算是现在和刘宗周地位相同的理学大儒,和刘宗周动辄辞官的出世观不同,黄道周于仕途还是较为热衷的。
学问不提,崇祯长编上,经常有皇帝与黄道周讨论事情的记录。
但品格上是曾经受过崇祯的质疑。
崇祯早年疑其与东林结党,所以加以贬落,因为援救黄道周,同时还贬落了刘宗周。此事成为崇祯“盛德”的污点,因为这两个是天下大儒,门生遍地,在儒林中威望极高,是品性和学识都毫无瑕疵的那种人。
对此辈,最好是晾起来,不贬也不理,放之江湖,由得他随意发言,虽然十句有九句是废话,但听着无害,有一句有用的,便也是好的。
这是海上长谈时,朱慈恨对崇祯的建言。
有此建议,很多在崇祯年间被贬落的东林官员或是儒臣,崇祯都不加记恨,而是尽可能的起复任用,而不是忌讳所谓的“党”。
“党多了,也就无党了。要紧的不是党派林立,而是把党争建立在一个不影响朝局的范围之内,谁过线,就打谁。”
慈娘与崇祯讨论此事时,言简意赅,说的崇祯十分信服,所以眼前的黄道周的廉政院左院正的任务,才会有此由来。
不过在侍卫们议论声中,黄道周却并不高兴。
他的任命是早就定下来了,出山任这种清要官,原本也是他十分乐意为之的。不过,接事之后,才知道廉政院的工作十分繁芜复杂,种种规章制度详细到了变态的程度,就是他这个堂上官也得学习三个月后才能勉强胜利,不会被下属满嘴的规定所难倒。
在此之前,尽管他是饱学大儒每天也得伏首案头,寻章摘句,重新当一回小学生了。
如果说黄道周是一个不负责的人,或是一个过于清正而不愿做实事的人比如是刘宗周那样的,他也就没有这么多烦恼了,可毕竟他是一个迂性子,做事还是认真讲实效的,甩手掌柜这样的事,他也做不来。而廉政院的种种条例,看上去也并非完全没有道理,对于在心性人心中浸淫了一辈子的大儒重新见识这些缜密冷峻的教条时心中的感慨却是实在不足为外人所知。
况且,以后还会再实行新考成法,置吏法,想尸位素餐,也是难了。
说来倒也奇怪,宋季王安石变法,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打了多少笔仗费了多少口舌,偏皇太子鼓捣出来的这些法,却几乎没有什么人反对只有收厘金和涮新盐政时出了一点乱子……但那偏偏又不是法。
只能说,象厚禄、置吏等法,实在是看准了大明现在的病状下药,就连他这样的道学先生,也是没有一点反对的意思。
就算是刘宗周这位向来喜欢唱反调的人,也是绝不会在厚禄法上开口的。
这口一开,得罪的可不止是太子那一帮人,而是天下侧目,千夫所指,无疾而终,就算是刘宗周座下反太子最疯的药宗羲,也不会行此蠢事的。
这么一想,太子行事为何这般顺畅,自是想的明白。
但伏首案头,每日苦学的辛苦,也实在是为难了这个已经是饱学满腹,学究天人的大儒了。
而黄道周的脸色难看,还不仅于此。
在他任廉政院左院正不过几天之后,朝命就任命了阮大钺为户部右侍郎兼应天等府厘金大使的职务。
谁知道,阮大钺是著名的阉党,当年的留都防乱公揭,就是一棍子打在此人头上,弄的他灰对土脸,几年抬不起头来。
复社的成名一战,也就是在此一役。
但这一次阮某顺顺当当的复职,皇帝还召见,有“唯才是用”的话,阮大胡子从宫中出来时,一嘴大胡子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这样的事,岂不是气的人发昏?
但群臣连弹章也上不得了。非御史不得弹劾大臣,现在朝廷只准御史上书言事,诸政务官堂上官只准言本衙门之事,而且涉及钱粮兵谷需要详细论述的才准过六百字,否则奏折根本过不了通政司的那关,直接就被打回来。
不准过六百字还是崇祯七年前后的规定,但只准言本衙门之事,则是新加的枷锁,有这规定,就算黄道周想为阮大钺的事上书,他的奏折也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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