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东佑亨是萨摩藩出身的海军元老,他不但担任日本海军总司令,还是日本海军大学的校长。虽然西乡从道担任海军卿,那是因为明治政府为了笼络武士势力,看在哥哥西乡隆盛的份上特意安排的,但西乡从道对海军一窍不通,真正制定战备训练组织的,还是伊东佑亨,可以说他是明治维新后,日本海军的代表人物。
但现在,他已经成了一只垂死挣扎的疯狗。
玄武号,昆仑号,沧海号三舰不敢大意,以倒三角形钳制畝榜号,伊东佑亨下令猛攻右侧的昆仑号,他只希望死之前能拉个垫背的。
虽然形势不利,但畝榜号的实力不容小觑,4门240mm口径重炮,7门150mm口径炮,简直是海上移动炮兵阵地,而且全身都是护甲,此时存了拼命之心,也是异常凶猛,火炮连续轰击,也有两炮命中,昆仑号上立刻黑烟滚滚。
吕翰一边指挥反击,一边下令后撤,一时手忙脚乱,畝榜号紧咬舰尾,一副同归于尽的架势。幸好玄武舰斜斜插入,挡在了昆仑号的前面,用重甲挡住了畝榜号的攻击,接着几炮回击,一记重炮打穿其护甲,在舰内的厨房爆炸,畝榜号内立刻燃起了大火。
此时沧海号从后面包抄,大小火炮连续发射,打得日军官兵死伤成片,伊东佑亨也被弹片打伤,腰腹处鲜血汩汩流出,帽子也不见了,头发枯焦了一大片,左眼更是被弹片打瞎了,满脸的血污,整个人状若疯魔。
他狂叫着,指挥所有火炮反击,竟有一炮打中了沧海号指挥塔,舰长许寿山被爆炸掀到了海里,虽然被抢救上来,但已经受了重伤,由参谋徐振鹏代理指挥,军舰撤开避让。
看上去畝榜号居然以一敌三,还不落下风,但只是回光返照,大劫马上临头了。与沧海号的炮战吸引了其所有注意力,玄武号趁机从另一侧靠近,发出了一记凶狠的重炮。
轰的一声,炮弹击中了甲板,炮台指挥官海军大尉志摩清直当场被炸死,剧烈的爆炸让畝榜号舰体立时倾斜了5度。此时前后甲板、各炮台死尸山积、血流满舰,全舰已经有将近百余人伤亡,浓烟冲起、烈火升腾!
但这还不是最糟糕的,剧烈的爆炸将放在近旁的240mm炮弹装药也引爆了,正好弹到了打开的弹药库里,随着霹雳一声,又是一次惊天动地的大爆炸。
这次爆炸的威力之大前所未有,整个畝榜号被掀到了离海面两米多高的空中,随后落下,并在十几秒内就解体沉没了。
浑身浴血的伊东佑亨,怀抱指挥刀,低头唱着“君之代”,肃穆地沉入了冰冷大海。
伊东佑亨的死亡,意味着日本海军的末日。
在另一个追击战场上,浪速号和高千穗号疯狂逃跑,最后高千穗号被成功围堵,恶战后被击沉,舰长日高壮之丞最后被活捉,成为联合舰队在大海战中唯一被俘虏的舰长。
而狡猾的东乡平八郎,则指挥着浪速号四处乱串,最后成功逃脱,不知去向。
东方放晓,海面上出现了一线曙光,这已经是1884年2月26日的黎明了。
在山东半岛往东方向上,绵延广大的这一片海域里,遍布着各种碎片,残骸,杂物,尸体,油迹,见证着这将近一天一夜的苦战。此时中国海军的各艘军舰,都陆陆续续回到了威海卫军港,所有的船只都带着或轻或重的损伤,也有一些永远地沉睡在了大洋的深处,将士们都心绪复杂,既有胜利的欣喜,又有存活的侥幸,也有哀悼逝去战友的悲伤,刘步蟾心情激荡,感怀良多,很罕见地写了一首词:河山若此雄固,汪洋现烽火。
遥望海天交汇,浪遏巨舰颠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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