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破毡帽,帽沿儿压的挺低,看不见眼睛,身边还放个黑布包。
接着那男人发话了:我是要往开封去的,前面都说土匪厉害,我自己不敢走了,天又冷,便在这儿生了堆火,烤烤火等等人,有人一起走,没人就天亮自己走。说着,这男的便盘起了腿,把两只手背在了背后,又对卯爷道:等了有一个多时辰啦,可算等来人了,老哥,一会儿走时捎我一段呗?
卯爷拣块烧的差不多的木棍,点着了烟丝,抽了两口,说:这都不是事儿!兄弟,你这去开封走这么远的路,咋不找个地方儿落脚呢?这么晚了还一个人走,容易出事儿!
是啊是啊,老哥,我也是想着,趁能走再走走呗,这一路上人家少,也没啥村镇,没啥地方好休息,还没进HN又饥又冷,所以就歇歇不走啦。
庆霖叔又从卯爷的烟袋里挖了一锅烟,说:瞌睡的不行,弄一锅提提神,就着火堆点着了,抽了几口,便发出嗯?的一声,看看烟锅和面前的火堆没说话。
卯爷看了看那个男人也没说话,只是悄悄的捅了捅我。
人在火边一暖和就犯困,我坐着坐着就困了,眼皮直打架,脑袋一歪一歪的总想睡,卯爷又拍了拍我:醒醒,哎醒醒!
说着他站起来解着裤腰带走到男人背后去方便,等回来后说我,你困啦?想睡啦?那去车上睡吧。说着便拉起来我往车上走,庆霖叔一见也赶忙站起来跟着走,我刚爬上车,卯爷便猛喝一声,驾!拉车的骡子猛地受了惊,叫了一声便跑了起来,卯爷和庆霖叔便抓着车帮跟着猛跑也跳上了车,我坐起来说:哎,卯爷,那后边那个老乡呢?卯爷猛地一巴掌拍到我头上:趴下!别回头看!这一巴掌力道挺大,我不由自主顺势躺了下去,庆霖叔抓起车上的破被子盖住我,坐在车后手里抄着把刀:来呀,追呀,他娘的,大爷弄死你!
那是个山鬼,庆霖你当心点儿!
放心吧叔!我看着它呢!
我一听是山鬼,心里也是一惊,便悄悄掀起被子往后看:后边儿的火已经没了,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到。
卯爷早年曾经在前朝官府当过差,后来还去过关外闯荡过,走南闯北见多识广。在东北收山货时,他曾听人说过:有四个同行去山林子里收木耳蘑菇,晚上也是遇到这么个情况,一个人点着火,看见人就招呼,大家就坐在一起闲聊烤火,暖和一下。山鬼如果遇到有人来,它就会盘起腿坐在火堆边,然后把手背在背后,那是在磨自己爪子的指甲。这个火其实不是真的火,烧的也不是柴草,而是抽的人的精神气在烧。看着烧的挺旺挺暖和,其实这个火什么也烧不着。但是烤火的人坐一小会儿就会因为精力被抽走而犯困并越来越累,直到睡着,然后丧命!这四个人便是如此着了道,结果被人发现时,肚子都被掏空了。
卯爷赶着车,说:我刚吸烟时就觉得不对劲,烟丝点着就是吸不动,我就装着撒尿转到他背后,一看,好家伙,这东西背着手正在磨爪子呢,黑指甲得有一手指头长!
我也觉得是不对劲儿,烟点也不冒烟抽着也没味儿,我刚在路上迷瞪了一会儿就又觉得越来越困了,以前从没这样过,幸好这东西不怎么会追人。庆霖叔说起来显得也是心有余悸。
八里呀,你看你大意的,在这种地方能睡觉不?看你都快睡着了,多操点儿心。以后自己在外边儿可要小心啊,多长个心眼儿,人鬼混杂,要认清!卯爷对我说道。
我脑子里乱哄哄的,看了看天,终于快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