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记者,看你这么帅,请我吃挂逼面吧。”
卢振宇说行啊,我带你去吃,那人却说麻烦,叫外卖吧,这儿有服务的,再来两根烟,快乐似神仙。
“还是出去走走吧,你都快馊了。”卢振宇强烈建议,坐在这儿他都能闻到一股发馊的体臭味,要不是电扇转到最高速,非把他熏走不可,这伙计穿着看不出底色的大短裤,黑漆漆的赤脚不知道几年没洗过,T恤也脏的不行,头发乱蓬蓬的,胡子更是乱的跟吊毛一样,这份不羁的形象倒是有些龌龊版格瓦拉的意思。
格瓦拉为了一碗挂逼面,不得不做出妥协,从桌子底下勾出拖鞋来,跟卢振宇出去吃饭,面馆就在对面,一碗肉丝面四元钱,加个鸡腿五块,卢振宇做东,不但加了鸡腿,还要了两个炒菜,两瓶啤酒,外加一盒红双喜。
“太多了,吃不完,浪费。”格瓦拉嘴上说吃不完,身体却很诚实,狼吞虎咽把所有食物都吃的干干净净,点上饭后烟,那满足的神色真跟神仙一样了。
卢振宇注意到他们这桌是整个面馆最奢靡的阵容,其他人都是一碗酱油面而已,食客们的打扮和“格瓦拉”类似,淡然从容,风轻云淡的神色也很接近,看来三和大神从未消失,依然存在。
两人吃饱喝足出来,看到前面围着一群人,地上躺着个小伙子,据说是刚刚倒个的,走着走着就倒了,不知道啥毛病。
卢振宇学过一些急救常识,上前查看,发现这个人不像是疾病突发,倒像是饿晕的,但还是打了120叫救护车,救护车很快来到,卢振宇陪着上车,发现格拉瓦也坐了上来。
“哥们,你是个好人。”格瓦拉说。
到了医院,卢振宇交了车费和抢救费,倒个的伙计吊上葡萄糖,吸着氧气,基本上没事了。
格瓦拉说:“哥们,你别找了,我就是郑涛。”
卢振宇早有这个预感,网吧里那么多空位,网管偏偏把自己带到格拉瓦旁边,一百元买瓶大水还是有效果的。
两人回到网吧,抽着红双喜聊天,郑涛叙说了自己的经历,和包子分析的一样,大学肄业,拿着拆迁款来深圳创业,来的时候满腔壮志,却很快就赔光了本钱,水花都没砸出来一个。
“然后我就打工,在赛格当业务员,在东莞的工厂也做过,最后还是回到这里,人啊,再怎么努力也只是改善一下生活条件,改善命运是不可能的。”格瓦拉抽着烟,眼神恍惚,似乎大彻大悟,具备了高僧一样的智慧。
“我人生失败了,认命了,反正也没父母亲人,活一天算一天,我在三和混了很久,不是我吹,红姐我都认识,这儿真的是干一天阔以玩三天,只要欲望降低,人就容易满足,你看,四块钱的面两块钱的水,八块钱的包夜,再来一支烟,一天成本就十四块五,我活的比谁都潇洒,那些富士康的工人,一个月赚几千块,郁闷的想跳楼哩。”
卢振宇觉得词穷了,无言以对,假若自己没有父母,人生遭遇挫折,未免也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你还是赶紧走吧,不然会爱上这里。”格瓦拉将烟掐灭,夹在耳朵上,留着下次再抽。
“你跟我回去,证明自己的身份。”卢振宇说。
“我没有身份,我的身份证前年就卖了,一百块钱,官价,这儿的人都卖过身份证,再说,我的身份也不想要了,我借了高利贷,不多,几万块吧,估计利滚利滚到现在也要几十个亿了吧。”
“就当帮我的忙,我给你报酬。”卢振宇不死心,他拿出钱来,一沓子红色的钞票伸到格瓦拉鼻子底下。
“这个对我意义不大。”格瓦拉说,“我又不是缺钱,真需要用钱,打一天工就赚来了,我们说的是两种生活方式,处事态度,我懒得动,在这儿挺好的。”
“你难道不想找到你的亲生父母么?”卢振宇使出了杀手锏,“你是领养的对吧,其实你的父亲现在是亿万富翁,这也是我找你的原因,有人冒充了你的身份,认了你的爹当爹,几十个亿啊兄弟!”
郑涛终于睁开了昏昏欲睡的眼睛:“啥?几十个亿?”
……
一小时后,颓废的三和格瓦拉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精神焕发的郑涛,头发剃成圆寸,洗了个澡,把陈年污垢洗掉了五斤整个人走路都轻松,衣服拖鞋扔了,卢振宇给他买了全套从里到外的新衣服,打扮一新的郑涛看起来眉眼倒是和假郑涛以及陆刚有几分相似之处。
卢振宇带着郑涛直奔高铁站,郑涛没有身份证无法购票,找车站警务室开临时身份证,但是警察调取资料说你不是郑涛,原来假郑涛的资料都进了户籍,里面的照片都是他的,真郑涛反而成了没身份的人。
没身份证连长途汽车也坐不了,没辙,卢振宇只能祭出大招,在当地租车开回江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