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意见着宁州军运送大量轻铠而至,他的心情原本也很愉悦,和齐珠玑原本的对话也和在南天院时一样轻松随意,只是听到宁州黄家的字眼,他的面色却是很罕见的阴沉了下来。
他沉默了片刻,道:“我这人最擅长记人好,但也最擅长记仇。”
这句话听上去也和他平时和齐珠玑的说话风格类似,只是因为他此时的脸色,谁都听出了他的认真。
齐珠玑眉头微蹙,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天启将军范白鹭和我父亲其实在旧朝多有来往,但到了新朝,他不只是和我父亲撇清关系,甚至有些落井下石之嫌,我父亲之前获罪,虽然不能说是因为他的关系,只是他的一些言论,也自然会影响皇帝对我父亲的观感。”
林意微抬头看着天边的流云,冷笑着说道:“只是他和我父亲之前来往,我要找些证据,也自然找得出来,我在建康之时,我找他翻帐也没有意义,说不定惹恼了他,随便派人来便将我变成了建康城里的无名浮尸,但现在不同,想要杀我没那么容易,我提及旧事,问他要些无关痒痛的东西,哪怕算是威胁,只要我足够客气,他应该也会息事宁人。至于宁州黄家,我昔日齐天学院的一名同窗嫁入他们黄家却郁郁而死,这笔账我也要算在他们头上。”
齐珠玑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些。
这完全出乎了他的预料。
无论是天启军还是宁州黄家,林意竟然靠得并非旧情,而是一些威胁的手段,只是无论天启军范白鹭还是宁州黄太仆卿都并非好威胁的人物,不管林意用何种方式威胁,能够达成目的,也的确是本事。
这点就算换了他来,恐怕都要大费周章。
“一时是痛快了,得了好处,但你就不管以后?”
齐珠玑看着林意,道:“树敌太多,终有大祸,在朝中行事,原本便不是比谁手段更阴险,而是懂得平衡,各有利益。北方战事激烈,我们接下来必定会被调去,天启军是地头蛇,你便不担心?至于宁州黄家,至少也是和朝中那些在皇帝面前讲得上话的人互相结党,这些人可比战场上那些人的手段更多。”
“他们忌惮我什么?难道我这区区官阶和数千兵马?”林意微微的一笑,“在他们看来,我这有和没有差不多。他们忌惮的,便只是我光脚不怕穿鞋的疯意,我越是在他们看起来不要命和疯狂,他们才会惧怕一些。像我这样的小人物,哪里看得到那么多将来,管好眼前。”
顿了顿之后,林意看着齐珠玑道:“若是我修为再高一些,他们还会更加畏惧一些。权贵靠的是平衡和互相给利益,像我这样的人物,靠的便是自己。”
“歪理。”
齐珠玑沉着脸吐出了两个字。
歪理便是不走正道的道理,但终究还是有些道理。
他自己都开始觉得自己的确要换些思路来思考问题,在他过往的人生里,他习惯循序渐进和以他的道理来做事,只是林意似乎却全然不在意这些规矩。
不稳妥是关键。
但若是冒险成功,自然会收到他的方法无法得到的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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