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开裆裤时,就知道你有多聪明!” 想到这儿,他忽然笑了笑,盯着朱佑的眼睛询问。
“当然不是!” 朱佑脸色微红,后退半步,做理所当然状,“只是我脸皮比所有人都厚而已。”
“所以,你就替他们出头,变着法子上劝进表??” 刘秀狠狠瞪了他一眼,继续低声追问。
什么《赤伏符》,什么想当官想疯了的愚蠢书生,根本就是朱佑等人拿出来的幌子!以朱佑、严光、邓禹等人的本事,应该第一眼就看出来书生强华在装神弄鬼,然后直接进将此人乱棍逐出。他们之所以没那么做,并且故意将此事跟樊崇立刘盆子为皇帝,用封官许愿的招数来对付河北的举动,放在一起说给自己听,为的就是催自己尽快向上迈出那最后一步!
“文叔,我、子陵、仲华、君文,都是你的生死兄弟。马大哥,二姐夫、冯公孙、铫次匡,还有王元伯、万君游他们,也不会将别人许诺的高官厚禄当一回事儿。” 朱佑的脸色,迅速变得郑重,叹了口气,缓缓补充,“可除了我们这些人,如今说你身边,还有刘扬的两个儿子,耿氏父子、王梁、寇恂,甚至还有卷了谢躬的邺城前来相投的吴汉。你如何保证,他们中间所有人,也都对樊崇开出高官厚禄毫不动心?!当年大哥正因为自己迟迟不愿意取刘玄而代之,才给了刘玄可乘之机!”
“住口!!” 仿佛被一把匕首戳中的心脏,刘秀疼得脸色煞白,猛地挥掌拍了下桌案,将上面的木箭、帛书,震得四下乱飞。
朱佑却仿佛根本没看到他脸上的痛楚,一边弯下腰捡拾竹简和帛书,一边缓缓补充,“咱们家乡有一句老话,挡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大哥当年对李秩推心置腹,但是大哥不做皇帝,李秩的官职和爵位就无法继续高升。所以,他跟刘玄一拍即合!”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 刘秀的身体,又晃了晃,怒吼声已经变成了祈求。“出去,你给我出去!”
“唉——” 朱佑终于完成了使命,又长长叹了口气,转身快步走出门外
刘秀双手扶住桌案,颤抖得宛若风中落叶。
向上再走一步,就是自立为帝。
国无二主,接下来,河北与长安之间,必然爆发战争,许多当年曾经并肩反抗王莽的兄弟,必然会站在各自的旗帜下,刀剑相向。
杀谢躬,刘秀心里毫无负担。杀那些当初跟自己一起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抵抗新朝官兵的兄弟,刘秀却做不到无动于衷。
凭着重整秩序,与民休息的功劳,刘秀可以做皇帝做得心安理得。
凭借什么符命,祥瑞,他却无法不对自己心生鄙夷。
他在太学时,最看不起的,就是王莽及其麾下臣子们一道装神弄鬼。
而现在,他却要做那些当年最看不起的事,甚至,将来有可能还会变成那些自己曾经看不起的人!
如果换了大哥,该怎么做?
一个念头,在刘秀的心底快速闪过。然后,他抖得更厉害,额头上冷汗滚滚而下。
如果换了大哥刘縯,与他异位而处,肯定不会听从朱佑的劝告。
大哥从没怀疑过他麾下弟兄们的忠诚。
大哥刘縯宁愿受一些委屈,也不肯跟昔日的伙伴同室操戈。
所以,大哥死了!
死于他的好兄弟李秩刀下!
死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