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一他露出败相,那些眼下选择袖手旁观的家伙,肯定会像闻见血腥味道的鲨鱼般扑将过来!
唯一的选择,好像只有死磕到底。哪怕抽空整个河北的青壮,也要将洛阳踏在脚下。然而,河北各地,刚刚才开始恢复生机。此时此刻,将大批的青壮被强征入伍,送往洛阳,无异于自掘坟墓。更何况,河北大地上,自从他亲征之后,也是暗流汹涌。郭圣通的舅舅,真定王刘杨一直在跟樊崇那边暗通款曲;被他留在渔阳坐镇的彭宠,据说也在偷偷招兵买马……
“主公,邓禹将军,派人从渑池送来急信!” 就在刘秀愁得鬓染秋霜之时,中坚将军杜茂,忽然举着一个牛皮做的公文口袋,急匆匆地冲到了他的面前。
“打开,读给我听!” 刘秀心中烦躁,皱着眉头,大声吩咐。
“遵命!” 素有文武双全之名的杜茂答应一声,快速掰断公文口袋正面的蜡封,解开皮绳,从里边取出一张绢书,大声朗读,“长安被赤眉所破,刘玄坦胸负利刃请降,受封为畏威侯!”
“啊——”仿佛走到路上,忽然一脚踏入了鼠洞,刘秀的身体晃了晃,差点没当场摔倒。
刘玄投降了,这个窝里横的蠢货,居然厚着脸皮,投降了赤眉军!樊崇轻松的拿下长安之后,兵力和名声都必定大涨,粮草、辎重方面,也瞬间补齐了短板。毫无疑问,接下来,此人就会带领赤眉军挟大胜之威,直接扑向洛阳!
邓禹和马武那边,兵力只有六万出头,未必挡得住樊崇以倾国之力来攻。而自己这边,又顿兵于坚城之下,根本无暇抽身。
当初为了报杀兄之仇,借刀杀人的后果,彻底显现了出来。原本对自己有利的局面,彻底翻转。万一被樊崇所败,含恨退回河北,自己如何对得起那些战死在城下的弟兄,自己又如何面对邓奉、朱佑、冯异等人责备的目光?
“恭喜陛下,即将如愿以偿!” 见刘秀听了消息之后,忽然变得神不守舍,杜茂果断躬身下去,高声道贺。
“诸公,朕知道当日不该固执己见,一心给兄长报仇。” 刘秀的脸,迅速涨成了紫黑色。咬着牙,向杜茂躬身谢罪。“所有过错,皆由朕一人承担。你去把将士们都召集到中军来,朕先下诏罪己,然后想办法率军返回河北,以图将来!”
“陛下,陛下,末将,末将真的是在向您道贺!” 被刘秀的举措,吓了一大跳,杜茂赶紧侧开身体,高声补充,“刘玄投降了赤眉,我军攻取长安,天经地义。道义方面,再也没有任何缺失!”
“你刚才真心向朕道贺?不是在借机讽谏?!” 刘秀也楞了楞,带着几分狐疑反问。随即,摇了摇头,怅然而叹,“道义上,的确再也没有缺失。可如今朕被拖在洛阳,四周强敌环伺。哪还有力气,再增派兵力给仲华,让他去收复长安?”
“陛下,莫非忘记了,岑将军率部归来时,曾经跟您说过的那句话?” 杜茂终于明白了,刘秀为何神不守舍,笑了笑,用非常小的声音提醒。
“岑君然?他,他说过什么话?” 刘秀猜不出杜茂究竟想表达什么,强压下心中的忧虑,侧头追问。
“岑将军那天夜里,率部出城投奔陛下。曾经说过,朱鲔有誓,只要刘玄活在世上一天,他就不会交出洛阳!” 杜茂笑了笑,缓缓给出答案。
“啊?对,他的确曾经说过!” 刘秀心中大喜,随即,又苦笑着摇头,“问题是,刘玄那厮,豁得出去脸皮。樊崇一时半会儿,怎么找得到合适理由杀他?”
“陛下恕罪,末将曾经听人说,在起兵反莽的诸位刘姓将领之中,以刘玄的血脉,最为纯正!无论是谁拥立他为帝,都可号令天下诸侯。” 杜茂又笑了笑,迅速给出了第二个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