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究养不熟……”
老谋深算哥舒帅,初生牛犊霨军使。
“霨郎君,长安城中如何?”哥舒翰开门见山。
“吾从蒲津渡入京畿,见华州大火,南下营救。后以为潼关丢失,匆忙东行,遇尉迟国王,方知敌在蓝田,遂借剑南兵马解了蓝田之危,追踪逃窜的叛军来到潼关。兜兜转转一夜,实不知长安城中情形。”王霨坦荡荡道。
“翻天覆地,一宿足矣。可惜王都护远在常山,不得分润此功。”哥舒翰浑不在意王霨话中暗含的讥讽之意:“潼关战事已定,霨郎君东奔西走许久,意欲何往?”
“某若去长安,哥舒节帅肯放吾离开?”王霨单刀直入。
“霨郎君何出此言……”哥舒翰故作惊愕状。
“那哥舒节帅还去长安否?某刚得知……”王霨已弄清哥舒翰被俘的首尾,他凑近哥舒翰耳边低语道。
“那太子殿下?”哥舒翰眉毛一挑。
“圣人昨晚顺万民之心,诛杨氏满门,赐贵妃娘子自缢,封太子为天下兵马元帅,令其统率北衙禁军出城,飞援潼关。哥舒节帅,平安火可以点燃了吧,露布告捷的使者也该出发了,阵斩叛军大将崔乾佑之功,小子愿拱手相让。”
“霨郎君是要与某谈交易吗?”哥舒翰盘算不已。
“正是如此!”王霨毫不遮掩道:“否则吾何须冒险来潼关?”
烽火夜似月,兵气晓成虹。
三月初四辰初时分(早上7点多),当第一缕阳光照射到血迹斑斑的潼关城时,偷袭潼关的五千叛军除战死者外,皆弃械投降。
苏醒过来的哥舒翰弹压下河西军鼓噪起来的骚乱;王霨则令素叶军石砲团的士卒操作关内幸存的配重投石机,对试图攻城的叛军主力发动精准打击,逐一清除掉叛军的石砲,拔掉安禄山攻城的利爪。
安禄山本不欲退兵,可当崔乾佑的头颅被悬挂在潼关东门城楼上后,叛军三鼓而竭,再无摧城拔寨的心气。
折腾一夜折损猛将一员却毫无所获,安禄山气得七窍生烟,若非田乾真从蓝田关发来的信鸽带来一丝喜讯,安禄山身边的近侍恐难逃一劫。
不过田乾真的日子并不好过,崔圆率五千剑南军抄山道对撤退的叛军围追堵截,令鏖战一夜的幽燕精锐得不到丝毫喘息之机。好容易退至蓝田关,田乾真还未合眼睡半炷香,素叶行军司马卢杞和校尉刘骁带着七拼八凑的士卒来到关下与剑南军汇合,架起残存的配重石砲对叛军一阵狂轰滥炸。不知从那里钻出来的安西监军鱼朝恩竟趁高仙芝病危,纠集一股郡县团结兵跟在素叶军之后赶来蓝田助阵,令刘骁哭笑不得。
蓝田关之险,在东不在西,且关内配重石砲多已毁于蓝田县城外,田乾真空有士卒却难以守城,欲出城野战却人疲马乏。不得已,他只好听从史朝义之言,一把火烧了蓝田关,挥师返回武关。
崔圆自家人知自家事,他清楚剑南军之所以能压着叛军打,无非是跟在安西军和素叶军身后捡了个便宜,且兵书有云:穷寇莫追。剑南军扑灭蓝田关的大火后,崔圆立即着手修葺城墙,并向长安露布告捷。
望着喜气洋洋的崔圆,双眼清冷的卢杞举目北眺,自言自语道:“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霨郎君,明知山有虎、汝偏向虎山行,以身为饵挽天倾,不愧是忠嗣大帅的血脉、不负王都护的教导,可敬可叹……”
太子拥旄东出征,平明兵近华州城。
“琦弟,汝不自量力,非要与为兄争夺储位,就别怪吾心狠手辣!”浑身披挂的李亨遥望晨光中伤痕累累的华州城,暗自念道。在其身后,万余北衙禁军战战兢兢,生怕遭遇叛军突袭,而深知潼关平安火熄内幕的李亨则谈笑风生。
“殿下,有点蹊跷,按说哥舒翰早该抵近长安,却迟迟未见陇右兵马……”与太子汇成一路的裴诚低语道。
“难道他怕了……”李亨自觉胜券在握,忍不住讥笑道。
“利欲熏心之徒,岂会放过到手的机会……”裴诚对哥舒翰看得很透。
“那……”李亨正沉吟间,前方升起缕缕青烟,计算方位,当是来自潼关的平安火。
尾随平安火而来的,则是高亢入云的报捷声:“捷报!捷报!哥舒节帅大胜叛军,斩杀安贼心腹爱将崔乾佑!”
“从哪冒出的崔乾佑?”从使者手中确认过捷报后,太子与裴诚面面相觑:“哥舒翰在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