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一番商定,便有了章程,霍危楼如今要查两桩案子,明归澜便将此事包揽下来,直言尽快布置好一切,而在此之前,薄若幽不得去看他布景,免得没了效用。
待晚间归程宅,薄若幽陪着程蕴之用了晚膳,膳毕,程蕴之佝偻着背脊轻咳起来,薄若幽一边为他斟茶一边道:“近日天寒,义父染了伤寒?”
程蕴之笑笑摇头,“下午去院子里转了转,吃了几口冷风,年纪大了,一点儿寒气都受不得,没什么大碍。”
薄若幽本也不想将此番涉险之行告诉他,见状便更定了心念,劝着程蕴之服了些驱寒的姜汤才将他送去歇下。
第二日,薄若幽又往侯府去,程蕴之见她精神尚好,便也不拦着,待薄若幽到了侯府,正碰上孙钊带着吴襄前来侯府复命。
几人一同进了府门,待至书房,正好路柯也在与霍危楼议事。
众人落座,孙钊道:“昨日未敢半刻停歇,侯爷吩咐的我们都去做了,先是将柳青二人从牢中提出去看了李绅的尸首,李绅虽死了多日,有些尸变之状,可依稀能看清眉目,然而昨日柳青和陈墨却辨不出当年之人是不是李绅,他们唯一记住的,还是那人衣饰华贵,自有威仪气度——”
这是十二年前之事了,柳青几人必定记忆模糊,而他们下意识的将某些印象放大,自然会造成偏差,霍危楼闻言并无意外,又问,“飞云观呢?”
吴襄道:“第一次去飞云观的时候,属下们已经上下清查了一遍,当时未曾发现异样,昨日再去,属下们查的更仔细了些,还去周围几处乡里走访查问了一圈,问下来,有些村民还记得飞云观出了个不务正道的道士,除此之外,对其他道长评价极好,也并未见其他道士传扬写歪门邪理,因此这飞云观,当是个正统道门。”
若是飞云观本身无错,那便是李绅自己误入歧途了,吴襄接着从怀中掏出一本名册,“侯爷吩咐查问香客之事,属下们也查了,飞云观的香火不算旺,在寺中长年累月供奉香火的人不多,这里都是供奉过超过两年的,大都是京城中的名门望族,最差也是富绅商贾之家。”
霍危楼翻开了名册,很快,他眉头皱了起来,路柯在旁忙问:“侯爷发现了古怪?”
“这里面,有王青甫的名字。”
路柯惊讶起来,“王青甫?他不信佛不信道,为何会在香客名单之上?”
王青甫的大名,孙钊和吴襄自然也认得,吴襄这时道:“他的确在名单上,看到他的时候属下也觉得古怪,还问了观中的老道长,那老道长说自从王青甫十六七年前入京为官开始,便去飞云观了,虽不常见,可他出手颇为大方,偶尔还会请道长讲道家经义。”
“香客们让讲经是十分寻常之事,老道长也不曾觉得奇怪,只是今年年初之后王青甫再未去过,他当时还觉得古怪,后来到了夏天才听说了王青甫出事,当时还颇为唏嘘。”
霍危楼沉声道,“他是建和十二年的二甲进士,当年入礼部任文吏,后来做了两年的礼部主事,因熟悉大周宗室典仪与音律历法,便去了太常寺任少卿之职。”
他冷嗤一声,“不信佛,却盗佛宝,不信道,却在道观里大手笔供奉香火,若说他这般行径无所图谋,那便是有鬼了。”
路柯接着道:“侯爷是觉得,他可能与李绅参与的□□有关?”
霍危楼继续往下翻看,一边看一边道:“极有可能,他当初盗走佛宝便目的不明,倘若也信了某些古怪邪说,倒有了解释。”
说着话,霍危楼已经将这寥寥几十个人的名册翻看完了,“这里面的确熟面孔不少。”
他目光停在最后几个名字上,“忠义伯果然也在其中。”
月余前便是冯钦为他们指出了飞云观有个被赶出去的道长,这才顺藤摸瓜找到了李绅,他的名字出现乃是意料之中。
霍危楼放下名册,“去审问王青甫的家小,看看他去飞云观供奉是为了什么,再等等沧州和镇西军中的消息,本侯不信这是巧合。”
路柯应声而去,孙钊额头开始冒冷汗,“这……这的确太巧合了些,王青甫的案子未完,却又和李绅害人扯了上,倘若这两件案子都和□□有关,那这□□莫非还和朝中官员有关?王青甫入京为官是十七年前的事,那时候便去过飞云观,这也太早了。”
霍危楼凤眸内尽是冷沉,“若是如此,只怕要从他入京为官之前算起来了。”
奈何羌州的消息还未至,霍危楼心底略有算计,并未多吩咐孙钊,李绅的案子本是京兆伊衙门职责之内,可王青甫的案子当初却是直使司秘查,而如今看着王青甫似乎与李绅有了牵连,却还缺少实证。
孙钊沉吟片刻道:“入京之前算,那便要好好查查王青甫的生平了,不过我听说他出自羌州王氏,那可是羌州极有名的氏族,只是如今没落了,他当年中进士也才双十之龄,若当真有所谓的□□,总不可能他为首脑。”
“他在法门寺畏罪自戕,多半是怕手不得审问吐露更多,本侯更信他背后还有身份地位高于他的人。”
孙钊眼瞳微缩,“他后来成为太常寺卿,官拜三品,能在他之上的人并不多。”
想到此事涉及到某位朝中大员,甚至说不定还会与皇室有关,孙钊额上的冷汗便淋漓而下,“得此高位之人,还会信那些邪门歪道吗?”
“位高权重者多半不会无欲无求,要么求更高的权势和富贵荣华,要么便是求长生不老,甚至在朝堂之上施展不开,反而生出些想开宗立派的心思,西北那白莲教甚至还教百姓造反,且彼时也有朝中官员与其勾结,你当知道那件祸端。”
霍危楼语气寻常,孙钊却是一阵胆战心惊,他当然知道,更知道那桩乱子死了多少朝中官吏,他一时心弦绷得更紧,忽而又灵机一动道:“既是如此,除了王青甫心中有鬼之外,其他常去飞云观的香客是否也该细细盘查?会否有人利用道观或者佛门之地的集会,私下结党谋私,形成邪派?”
霍危楼的目光顿时又落回了名册之上,很快他道:“这里面大都是京城世家,看样子,你们得找个熟悉各个世家的人来帮忙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