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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更让他目瞪口呆的是,汪孚林竟是随手也丢给了他一张,继而就笑呵呵地往自己脸上套了一张,却是老虎面具。
这时候,金宝总算瞅着机会,一把将脸上那让自己尴尬不已的东西取下来,随即就看到汪孚林那样子,一时忍不住笑出了声。
正当汪孚林催促秋枫也戴上瞧瞧的时候,他陡然听到了一声重重的咳嗽。
循声望去,他就只见堂屋门口赫然站着一个四十出头,山羊脸,吊眉毛的中年人。
他有些纳闷,赶紧取下了面具,看了秋枫一眼,后者捧着和金宝一模一样的一张小鬼面具正发呆,好一会儿才醒悟过来,连忙低声提醒道:“小官人,刚刚小人忘了提醒,冯师爷来了好一会儿。”
冯师爷?哪来的?上次端午节他问叶钧耀时,这位知县相公可还慷慨激昂地说,孤身上任乃是古来先贤之风,昨晚上又那么心急火燎地召见自己,也没见有别人在旁边谋划出主意,什么时候就多出来个师爷?
想归这么想,汪孚林还是上前几步,客客气气拱了拱手道:“不知冯师爷驾到,刚刚失礼了。
未知有何见教?”
冯师爷盯着汪孚林看了好一会儿,这才沉声说道:“起头听叶县尊说你身体不适,回乡休养,如今既是又进了城,缘何不到学宫报请?”
咦?一个师爷问自己这个生员为何不去县学上课,这是什么意思?而且,他不是已经对叶钧耀诉了苦,眼下这冯师爷怎不知道?
汪孚林只觉得脑袋有些晕了。
幸好他素来见机很快,既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便索性客客气气实话实说:“有劳冯师爷亲自过问。
其实,学生身体尚未痊愈,此番进城,是为了家父被佥派粮长之事。
家父行商在外多年,很少回来,如今学生进学成了生员,家父却无端被佥派粮长之役,学生不得不走这一趟。”
冯师爷那张山羊脸登时怒容满面:“什么时候歙县竟然沦落到要派生员家的粮长了,简直荒谬!
这等事你就应该第一时间到学宫禀报,自己在外乱撞有什么用?我这就去县衙拜见叶县尊,若有结果再使人告知于你!
你身为生员,需得时时刻刻记牢以学业为重!”
直到这冯师爷自说自话扬长而去,汪孚林还是没反应过来。
没来由吃一顿教训倒无所谓,这番话里告诫的成分不少,但也带着好意。
可一个师爷不是应该辅佐县令吗,怎么口口声声全都揪着县学的事情?于是,他又看向秋枫,带着疑惑问道:“你确认这位是冯师爷?”
秋枫见汪孚林满脸不信的样子,他不得不加重了语气道:“不会有错的!
小的从前在歙县学宫,几乎天天都能见冯师爷。”
这就更不对了,师爷怎么会呆在学宫里?汪孚林已经糊涂得无以复加,揉了揉太阳穴再次确认道:“你的意思是说,冯师爷天天呆在学宫?”
“冯师爷是歙县县学教谕,自然是天天在学宫。”
听到这个回答,汪孚林简直瞠目结舌,差点没咬到舌头。
冯师爷是专管生员的教谕?这到底什么乌龙?
等到仔仔细细盘问了秋枫,汪孚林这才明白,乌龙的是自己,不是别人。
这年头还不比后世,师爷并不仅仅是对幕宾的俗称。
县学里头的教谕训导可以被人称为师爷。
知县知府特聘的那些教导子弟的门馆先生也就是西席,也可以被人称为师爷。
至于那些正宗的绍兴师爷,虽说蔚为成风,可也还不至于一定不可或缺,一县反而未必有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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