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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桑安慰般拍拍她的手,闭上了眼睛。
因为药效,往日里这一觉皆是无梦,仿佛坠入了黑暗的深渊。
维桑又体寒,即便早早在被内放了汤婆子,每每觉得那个深渊总是又暗又冷。
可这一次,不知怎么回事,仿佛有人生了火,她觉得前所未有的暖和,以至于神智慢慢回来时,竟贪恋这梦里的温暖,不愿睁开眼睛。
她隐约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强迫自己睁开眼。
江载初就睡在身边,盖着同一床锦被,自己枕着他的手臂,正缩在他怀里,向来冰冷的双脚因为贴着他的腿,竟也暖烘烘的。
他亦是在沉睡,许是刚刚沐浴,头发还是湿漉漉的,随便拨在一旁,眉眼松弛,薄唇勾着笑意,不知在做什么美梦。
维桑睁大眼睛,适才匆忙的一瞥,她并未看得如何仔细。
可现在再看,他是真的瘦了,两颊都凹陷下去,更显得五官的深邃立体,眉骨处几乎凸出来,而剑眉斜斜扬起,几乎插入鬓间,只是如同剪裁过的鬓发里,竟混杂了一丝白发……
是老了么?
就像自己照镜子时,也能发现眼角下极为细微的皱纹……
他们……大概都老了吧?
眼眶微微发烫,她的身子轻轻动了动,他在梦中仿佛察觉到什么,手臂更加用力,将她扣在怀中,不让她离开。
维桑慢慢将头低下去,额头抵着他结实的胸口,重新闭上了眼睛。
而她并不知道,在她又睡去之后,江载初却悄无声息地睁开眼睛,用一种缓慢而坚实的力量,一点点地,将她更深地嵌入自己的怀抱。
维桑第二次醒来时,对上他清醒的双眸,双颊绯红,挣扎着便要起来。
“陪我躺一会儿。”
他静静地说,轻抚着她的肩膀,仿佛在恳求,“就一会儿。”
他的手臂抱着她,这样用力,她也无从选择。
“每一日我在军中,和匈奴人对阵的时候,都在担心……担心你有一日悄无声息地就走了。”
他将脸埋在她乌黑如瀑的秀发间,喃喃地说,“幸好你还在。”
“上将军……你怎么会来这里?”
维桑迟疑着问,“匈奴人被打败了?”
他不答反问,“你还叫我上将军么?”
她在他怀中怔了怔,如今她早已习惯称他上将军。
“有一件事,我还未谢你……”
维桑鼓起勇气道,“这三年,多谢你一直照看着阿庄。
我一直怕他独自留在锦州,做着有名无实的洮侯,终日被人摆布,转成了怯懦迟疑的性子……多谢你将他保护起来,他如今……和我预想的,很不一样。
我……很高兴。”
这三年时间,江载初一直扶植杨林,又将洮侯接到一处别苑,由专人看管。
阿庄每日心无旁骛地习武练字读书,从未受到政局影响。
他轻描淡写道,“将来天下大定,川洮这一带,终究还是要还给他的。
我怎能看着他自小成为傀儡,迷失自己的性子。”
她怔怔地自他怀中抬起头,他亦低头看着她,声音温和:“再者,他也是我的侄子。
我本该这么做。”
维桑此刻心中一片茫然,全然不知他一句“也是我的侄子”
是何意,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无从说起,只能愣愣地看着他。
“我曾向你求亲,是你不愿意;我为你伤痕累累,反出洛朝……这些不是你对别人说的么?”
他长长叹口气,伸臂抱紧了她,唇角笑意轻柔,“我江载初这一生,也只遇到了一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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