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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隔着屏风应了声:“我已经起来了,你略等我一会儿。”
让结绿伺候换上素服,拿木笄绾起了头发。
从里间出来,刚洗过脸,鬓边的发丝湿了,弯弯垂落在颊畔,她拿手捋了捋,转头问颉之:“你吃过早饭了么?”
颉之说没有,“我不敢吃,今日那么要紧的场合,万一要如厕,那可就难堪了。”
肃柔颔首,让他摘下腰上的馔袋,往里面装了块麦糕。
颉之是男孩子,不懂姑娘的打算,奇道:“阿姐装这个做什么?”
肃柔告诉他,“禁中早前出过事,一个小宫人在侍奉大宴的时候忽然在官家面前晕倒,把官家吓了一大跳。
后来为防止这样的事再发生,就有了不成文的规定,筵席伺候超过两个时辰的,准许宫人随身备一块糕饼充饥,以防万一。”
她说起话来,是那种娓娓的、平和的声调,不骄不躁,处处透出稳妥和熨帖。
颉之见姐姐一本正经解释,笑道:“阿姐在禁中时候,就是这么教导小宫人的吧?”
肃柔方回过神来,有时候好像确实改不过来这种习惯,每做一件事,都要交待清楚原委。
她自己也觉得好笑,抚着额头问:“我是不是太啰嗦了?”
颉之说没有,“阿姐要是没话和我们说,那才叫人着急呢。”
他说的都是心里话,长姐比他和至柔大了三岁,她入禁中的时候,他们才刚开蒙。
少时分别倒还是其次,最重要一点,他们不是一个母亲生的,只怕心里会有隔阂。
那日禁中遣黄门来通传,说长姐承恩放归了,他们高兴之余,也有些担心,怕自己愚钝,入不得阿姐的眼。
后来和至柔商议了一番,壮起胆亲自去接她,如今想来那天的决定是对的,只要你愿意迈前一步,长姐也会以真心待你。
肃柔呢,望了望弟弟那张稚气的脸,至亲骨肉之间有天然的亲近感,便笑着打趣:“今日说定了,以后可不要嫌我。”
颉之正要应,见仆妇上前来通禀,说时候快到了,肃柔忙重新抿头,整理了衣袍,和颉之一同去了前院。
前院中,伯父和叔父已经到了,穿着端严的公服,对插着两手站在一起闲谈朝中战事。
张矩嗟叹:“高庭仙实在是一员悍将,西军和金军在陕州大战,他领着五千将士打了野战打城战,打了城战打巷战,打到王端率军接应,最后喘气的只剩五人。”
张秩的视线落在前院的乌桕树顶端,目光空洞地说:“我记得高庭仙是二哥手下知军,当初要是有他随行护卫,说不定二哥现在还活着。”
家里三兄弟,痛失了一员,无论过去多少年,都是巨大的遗憾。
张矩点了点头,“今日宰相为正使,太常寺卿及嗣武康王为副使。”
一旁站着的肃柔和颉之姐弟闻言,抬头怔怔望过去。
“嗣武康王?”
张秩也有些意外,转念一想哦了声,“当年二哥就是为了护送他才遇袭的,今日祫祭,他敬上三杯元酒⑧,也是应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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