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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沅多次劝江忠嗣远离朝堂纷争,他虽然不安心,但是想到这些日子以来的事,终究还是听了江沅的,称病不出,不在理会朝堂之事。
而朝中的局面随着宋延巳接连不断的举动,多少有些偏移。
“愿佛主保佑我的几个儿女。”
江忠嗣年轻的时候多少仗着一身的才学和颖悟,轻世傲物,从不信鬼神佛说,可是如今,他却愿意在这缥缈未知的佛堂中寻求慰藉。
“老爷。”
瑞安轻轻敲了佛堂的乌木大门。
“我不是说拜佛的时候勿扰的么!”
江忠嗣声音不甚欢喜。
“今早有小厮往咱府上送了娟信。”
瑞安看着手中印着金丝的尺素。
门被从里面吱扭拉开,阳光透过枝叶洒在江忠嗣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金丝纠缠成扭曲的模样,他颤着手接过,里面就两句话,“江水三千里,行行无别语。”
笔墨力透纸背,他的心却越来越沉,手中的念珠落在地上,散落开来,滚满遍地。
有些该来的,终归是躲不过。
明瓦船行在江中,水面微波泛起,雕花刻凤的屏门上挂着珠帘,风吹起,轻摇曳,江忠嗣坐在中舱的四仙桌前,壶中的茶水微烫,指尖摩挲着杯壁,微微出神。
“先生到了。”
船身停下,不会便有小厮快步上楼来报。
江忠嗣看着门口,珠帘微动,就见那人披着金线滚边绣蟒纹的黑色莲蓬衣,等入了室内,才笑着取下,“尚书令许久不见,伤寒可好些了?”
“有劳太傅大人关心。”
江忠嗣看着谢生平笑的温慈的脸,表情不变,“不知大人约下官前来所为何事。”
“正让这些年可与我生分了许多。”
谢太傅撩袍而坐,给自己满了杯茶,又与看着江忠嗣的空杯,笑着也为他斟了杯,“想当年,你我把酒而谈,恍若昨日,这眨眼之间,就都白发换乌丝,时间如梭,咱们都老了。”
江忠嗣看谢太傅单手用杯盖刮着茶叶,手微抱与袖中,“我当年不过尔尔,怎敢敢高攀太傅大人。”
“哈哈哈,正让这年纪大了,记性可不太好啊。”
谢生平抿了口茶,“三十年前的事,我可是时时刻刻都记在心上,丝毫不敢忘记!”
“大人若是想与我回忆往昔,怕是要让您失望了,我年岁已大,年少时期的种种早已忘的差不多,我劝大人也忘了罢。”
江忠嗣冷着眼,就这么看谢生平把玩手中的杯盏。
“正让可是我的恩人,于我有天大的恩德,老夫岂敢忘却。”
谢太傅手指弯曲轻敲着乌木的桌面,似陷入了某种回忆,“当年咱们不过二十来岁,正是男儿立业之时,你,我还有那汤家的公子,他叫什么来着?对,汤瞿义。”
谢太傅忽然笑出声,“许多年不提他,老夫都要忘了。”
那时候,永稷河水患频发,谢老太爷为了给儿子铺路,便让朝中之人举荐谢生平去永安修渠筑堤,顺手从地方上拨了几个年轻的官家子与与他同往。
他们几人碍着谢家的名头,也不敢真的插手工程之事,于是银子一层一层的剥下来,真正用到修筑上的便极少。
按理说修河渠并非大事,小灾小患也算不得什么,待过上两年,借口重修也是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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