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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几名上了年纪的袍带混混围拢过来,其中一个人摸了摸赵冠侯的腿,随后就吩咐着那几个力夫“人先别拉到小鞋坊,先去金家窖苏三两苏先生那去,这骨头要是不抓紧接上,人怕是就要废了。
你们路上拉的时候稳当一点,这是个好汉,可不能坏字你们手里头了。”
姜凤芝还在生赵冠侯的气,直到小车拉出老远,还紧闭着嘴不说一句话,反倒是那位苏姑娘见到赵冠侯两腿血肉模糊的样子,眼泪就流成了河。
“这个李哨官,手怎么那么黑啊,两边没仇没恨的,怎么上手把人打成了残废。”
“活该!
打死了倒省心了,往掩骨会一交,姐姐你不你不带着席呢么,头脚一裹,乱葬岗子一埋。
他不是不认识咱们么,你还管他死活干嘛。”
苏姑娘抓着她的手臂,叫了一声“凤芝。”
姜凤芝只好叹口气“行,我知道你护着他,他爱认识我不认识,就跟我稀罕认识他似的。
可是他敢说不认识你,这我看不过去,要不看他身上有伤,我现在就给他几个脆的。”
赵冠侯叹了口气“二位姐姐,我就算不认识我自己,也要认识你们。
可是方才那个场合,若说认识你们,就是把你们牵连进来了。
现在我们的麻烦不少了,就没必要再多一个水梯子李秀山,可是……”
他后面的话没说出来,这两个姑娘已经引起了李秀山的注意,只能希望他贵人事忙,很快把两人忘掉,否则以自己现在的状况,想要保护她们,也并不容易。
而他们中那位苏姑娘,却是自己这个身体拼了性命想要保护的女人,如果不是为了她,赵冠侯也就不会去站笼了。
赵冠侯算是典型的江湖世家,爷爷那辈就吃混混这碗饭,当初津门闹教案,烧了卡佩教堂,杀了洋人。
卡佩人派了军舰过来,要十八名凶手抵命,否则就要炮打津门。
为了平息洋人的怒火,官府方面开了悬赏,又找几路锅伙的寨主要人。
赵冠侯的爷爷抽到了死签,随后就光荣的走上了法场,为家里换了些银子以及现在的房子。
赵冠侯的父亲也继承了父辈的光荣传统,成为混混大军中的一员。
锅伙因为打群架出了人命,他抽到黑签,去官府抵命,赵冠侯每月就能从锅伙里得到一笔钱粮。
而赵冠侯的母亲早在生他时,就因为难产而死。
很小就失去双亲的赵冠侯,就全靠着街坊们的照顾。
虽然靠着祖父两代的牺牲,赵冠侯有自己的房子和钱粮,但是这份钱粮数字有限,一个小孩子想要生活下去,也是很不容易。
胡乱生活了一段日子之后,就拜了同一条胡同里的苏瞎子为师,算是有个照应。
苏瞎子需要人为他帮忙出力,包括算命时候做托,倒也并没有排斥,赵冠侯和这位师姐苏寒芝的联系,在那时,就变的更为紧密了。
事实上,生长在同一条胡同里,两人认识的很早,比赵冠侯大两岁的苏寒芝,在很小时,就以一个姐姐的身份,对他进行关照。
等到拜了师,成了同门,这种关照也就变的理所当然,也更密切起来。
原本一片脏乱的狗窝,被收拾的像一个家,洗不干净的耳朵,会被大两岁的小姑娘,用手绢仔细的擦,边擦还边训斥着“以后要学会自己洗啊,姐又不能管你一辈子。”
姑娘家心细,会为赵冠侯把辫子梳理的整齐,弄破的衣服,被缝补的很好,脱下来的脏衣服,也总是在第二天早早放到了晾衣绳上。
偶尔苏瞎子赚到了钱,会瞒着徒弟与女儿吃顿好一点的,到了夜深人静时,苏寒芝就会溜出来,敲响赵家的房门,将一块搀了些许白面的窝头或是半个鸭蛋递进来,叮嘱一句“别让我爹看见。”
就逃的远远的。
乃至于这个姜凤芝,也是因为苏寒芝的关系,才会成为他的师姐。
苏瞎子在北大关算命,姜不倒则是北大关地面上爷字号的主,苏瞎子到他的地头讨生活,免不了发生联系。
姜凤芝和苏寒芝,也就是那时认识的。
两人名字里都有个芝字,仿佛是姐妹,再者就是脾气虽然一个如水一个似火,但是十分投契,成了莫逆之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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