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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真实际已经隐隐感觉到了,萧澜不杀他,旁的原因肯定有,但在午子山上那几次相护,更多的,兴许就是因着幼时的兄弟情分。
萧澜在屋里走了一圈,把歪倒的桌椅都扶正,笑道:“殿下怎么带我不薄了?”
萧真烦躁地挥挥手:“算算算,我他娘的早忘了。”
“三哥在太学里替我挨过罚,在我与萧琚打架时帮过我,还为此受过皇上斥责跪了半下午;荣妃娘娘夏日里给我送过吃的,冬日里看我手冻了,给我擦过药。”
萧澜将最后一个凳子摆正,说:“这些我都记得。”
萧真刚刚不过是冲口一说,其实有很多事他都已经记不清了,这几年里他纵情歌酒,从前的事都觉遥远得很,不料萧澜还能一桩一件的列出来,他梗着脖子瞅一眼,一时无言。
“宁王殿下”
,萧澜语气有些吊儿郎当,在他对面坐下,挑眉说:“您现今的行事与从前大不相同啊。”
萧真搓把脸,想要说句什么,忽想起一事,登时怒道:“你都记得?!
你都记得去岁还把我揍成那个熊样儿!”
萧澜没忍住乐了,道:“我当时想离京,正赶上了,况且你当时的浑劲儿,我打那顿也算是轻的。”
萧真蹬腿,“滚蛋!”
萧澜去扯了条棉布扔给他,说:“先缠一缠,小伤,三、五天就好。”
萧真没好气地包在脖子上,胳膊往榻沿儿上一支,上下看了萧澜一番,说:“我晓得你今儿打的什么主意,鼓动我来了。”
“鼓动谈不上”
,萧澜道:“三哥心里头有数,说好听了你是一介王爷,身份尊崇,但实际上你一无兵力,二无实权,这些年你过得浑噩,在朝中只挂了个虚职,大臣们你怕都认不全,于我来说,实际真没多大用处。”
萧真拉着一张脸:“那你还留着我作甚?赶紧杀了杀了。”
萧澜一笑,喝了口酸李子水,“我想给三哥个机会,能重振你自己的机会。”
“狗屁”
,萧真心里动了动,眼睛却横着他,说:“还不是因着我母妃一族在朝中尚有些势力?少拣好听的说。”
“那的确也是原因之一”
,萧澜坦然道:“不过眼下朝中沈家、虞家两方势大,陈氏一族里,在京为官者不过四人,且官职都不算多高,新帝刚登基,沈家是皇后,不,现应该称太后,沈家是太后外家,三哥觉得陈氏一门日后能不受排挤?”
萧真没吱声,萧澜续道:“新帝仁慈,兴许是能容得下兄弟的,但太后就不一定了……如此,三哥往后的路至多便像现今这样残喘,说不得还会更糟。
你的本性,本不是爱声色犬马的,先前应是有因由,但日后,无因无由,三哥为了讨个平安,怕都得过那样的日子了。”
萧真眼神一暗,手指微微握起来,又松开。
萧澜戳中了他的痛处,——萧真原是谦和温厚,旷达进取,幼时在太学里,最得先生夸赞的便是他,后来成了整日醉醺醺的模样,叫人可惜。
萧澜刚回来时,萧真与他置气,旁人不明白,他自己心里实际清楚的很,这气有一大半是在气自己,端王府出了事,萧澜小他四岁,竟也能将那些背负过去,他不过是为个女人,怎就消沉这好几年?
尤其得知萧澜已经能在阵前与匈奴人拼杀时,那勾起了他满腹的惭愧,但放浪久了,性子一时收不回来,越是惭愧,面上反越凶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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