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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真和陆文正走后,各部又陆续有折子递上来,萧澜没得闲,酉初就在敬思殿没滋喇味地用了几口晚膳,进得也不舒坦,拉着脸道:“去膳房瞧瞧,旁处的晚膳今儿都有什么。”
花生麻溜儿地去了,回来觑着他的脸色道:“奴才先将赤乌殿的给皇上报一遍?”
萧澜用杯盖蔽着浮上来的碧绿茶叶,眼也没抬道:“说。”
花生赶紧从头碗到正菜,再到甜汤一股脑给报了一遍,报完,萧澜眉头却微微蹙了蹙,花生忙道:“还有盅姜枣茶正在灶上温着呢,奴才刚瞅见,有赤乌殿的宫女在那儿守着。”
萧澜眉间松动——延湄这几天来小日子,天又冷,睡前总得热热地喝一盅,也安眠。
他啖口茶,又问:“进得如何?”
花生回道:“奴才查了档,娘娘今儿晚上进得少些,有四、五样菜都未曾开筷,汤也只用了小半碗。”
萧澜手上停了,忍不住惦记,心里头着恼自个儿,把茶盏重重一放,颇有几分烦躁,烦了片刻,他忽然眉头一挑,嘴角慢慢弯上来。
——并不是他一个人这般,分在两处,延湄与他同样食不甘味。
心底又有点儿喜滋滋。
他看着渐渐笼下来的暮色,心说罢了,等会子不论赤乌殿让哪个宫女来,随便说个什么他就回去好了,回去让延湄一句句给他解释。
罢罢罢,其实他甚至不需要什么解释,日间时,延湄哪怕肯抱一抱他,或者拉拉他的手,说句软话,他脾气便发不出来了,更不会从赤乌殿踹门走。
想到这,他又有些担心——会不会吓到了延湄?
花生站在下头,眼看着片刻里他的神情由沉转喜又由喜转忧,试探着道:“皇上?”
萧澜吁了口气,问:“什么时辰了?”
花生忙道:“还差两刻到戍时。”
萧澜皱眉:“先前不就差两刻?”
——后宫要来人请,也得等到戍时末,还得一个多时辰。
“刚刚是酉正一刻”
,花生小心翼翼道:“皇上累了一日,要不先缓缓神,奴才帮您按按?”
萧澜是得缓一缓,倒也不用他,起身进了偏殿,坐到张铺了白虎皮的的摇椅上一下下晃。
他自己清楚,今日实际上除了气,更多的,是着慌。
慌的不是延湄知道纳妃的事而不告诉他,也不是延湄不够赖着他,而是他才想起来——延湄从未对他表露过爱意。
他此时要的不是夫妻间举案齐眉的敬重,也不是因陪伴而生的信赖,他想要的,是一份与自己心中一般,汹涌而热烈,甜蜜又酸楚的感情,他不知道延湄是否懂了,更不知道延湄所给予的是否与自己相同。
他有点儿怕。
萧澜先前没有细想过这些,因为那时他还远没有这样在乎、这样计较、这样贪心。
但现今不行。
他要。
延湄的每一样,他都要。
想了一会儿,甜一阵儿酸一阵儿,心里头燥,身上更燥。
他一脚蹬住横撑,摇椅停了,袍襟拽一拽,还是能瞧出“皇上的龙精虎猛”
,萧澜暗骂自己两句,去洗了把脸,才算好些。
正打偏殿出来,外头小太监禀道:“皇上,太医院的人来回话了。”
应当是闵蘅,打昭明宫过来。
萧澜收敛心神,道:“宣进来。”
除了闵蘅,还有个昭明宫侍膳的宫女跟着来回话,萧澜道:“太后身子如何?”
闵蘅眼下担昭明宫的差最多,萧澜这里不怎么传召他,面圣次数不多,还是一副沉稳模样,但又似乎稍有不同。
他规规矩矩地答话,说了一堆,意思萧澜听明白了——霍氏这些年积了旧疾,如今肝、脾都不大好,尤其动不得气,否则日重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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