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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月不见,他显是勤于锻炼,一下子能走上百步了,终于可以走着去拜见岳母大人。
看着面前的女婿,时隔几秋,虽然面庞英俊依然,身子却是威武不再,即便是有着支架和厚厚的毛裤包裹,肌肉已经萎缩殆尽的双腿看上去那么羸弱,怎能不叫人心痛?走到幺妹面前,内森两手握紧了拐杖,用尽力气把身体站得笔直。
他不能躬身,只能低下头行礼:“母亲,您好!”
刚一听到这四个字,幺妹的眼圈刷地红了,眼泪也扑簌扑簌地掉了下来。
她忙不迭拿出手帕擦试着脸上的泪,一边强撑着笑容,一边拉起内森的手招呼着他赶紧坐下。
这支架在站的时候是个帮助,在坐的时候却偏偏是个累赘。
双膝的机关若是不松开,两条腿便直伸着,打不得弯。
更要命的是一旦坐下,若没有两个人从旁架着,内森自己是断然不能再站起来。
那时我们这“曲线救国”
的谎言便要不攻自破。
此时内森被拉得几近摔倒,一脸焦急和无奈,楚娇和我也急得没了主意。
最后还是林若颖出面化解了这难题。
她快步上前,扶助了内森,柔声解释道:“章太太,我是照顾西蒙斯先生的护士,他现在的伤势不宜久坐,否则恢复不好。”
幺妹松开内森的手,一脸狐疑地端详着眼前的林若颖,似乎对她这医学权威的架势并不买账,或许心中还有几丝疑惑,为什么这年岁不大,温婉柔美的女子如此亲密地在楚娇面前扶着内森。
林若颖的话一出口,我不禁赞叹她的急智,忙跟着从旁打圆场:“这林护士是我的朋友,也是内森的恩人。
多亏她精心照顾,内森才恢复至今。
医生的话总是要听的。”
幺妹侧过头,嘴里嘟囔着:“哪有腿坏了还得站着的道理?难道吃年夜饭也要站着?”
这话倒也是在理。
总没有站着吃饭的道理。
我听了又是一阵忧心,不知这戏还如何唱得下去。
“这倒不难,”
林若颖从容地答着,双眼又笑成了两弯新月。
“其实您不提,我也会麻烦李先生帮着准备的。”
侧过身,她把左手轻柔地搭在自己未婚夫高少校的肩上,接着说道:“要说这点子还得感谢我们家老高。”
“去年老高随着委员长的专机队飞到开罗。
他看到罗斯福总统的部下们用自行车座给他做了一个椅垫,方便他起来、坐下。
人家是总统,这物件儿做得自然精巧,咱们平民百姓们也就是需要个神似,只要是能把一个自行车座接在一把高凳上便就行了。”
高少校忙着点头道:“还真是这么回事儿。
若颖不提我倒忘了,夫人还和委员长提起这都是罗斯福夫人细心,设计了这些小玩艺儿。”
高少校笔挺的军装和动辄提及的委员长和夫人的名号,终于让幺妹打消了疑虑,忙着催德诚去把这物件做出来。
幺妹本还想留着内森和楚娇说话,但我已看出内森此时是咬着牙硬挺着,紧握着双拐的两手都已因攥得太紧而没了血色,额头上也渗出了细细的汗珠。
我叫住德诚:“还是先把内森的房间安顿好,待会再聊也不迟。
就让他住在东边院里吧。”
有了这话,几个人都如释重负,忙着由德诚引路,楚娇搀扶着内森,林若颖相伴在旁,离开了堂屋。
幺妹看到此时屋中只剩下高少校和我,便也觉得无趣,嘟囔着蹒跚地走开了。
我苦笑着看着高少校,叹道:“见笑了。
我们这几个东躲西藏的,也不知能不能躲过这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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