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姥姥的回答是,我自小命根不稳,本来是个童子命。
(童子命也就是早亡命,这个命数的孩子都在8-12岁早夭,民间传说是被天上神仙相中,抓去当童子了。
)而我这命数就应在八岁这年,今天我过八岁生日,自此以后也就算能养得活了。
还说我能活下来都是药王娘娘保佑,可不得给药王娘娘摆大供嘛。
我被姥姥唬的一愣一愣的,问她:“那我呢?”
照这么说好歹对我也是喜事儿啊,不应该和娘娘一起庆祝庆祝么。
哪知姥姥从怀里掏出了两个染红皮的煮鸡蛋,还跟我说早就给我准备好了,我心里那个委屈啊,我发誓,我人生中第一次嫉妒的对象就是我家的药王娘娘。
一整天我都在和姥姥闹情绪,姥姥说话我也不理她,但姥姥似乎对此不以为然,还一脸美滋滋的,不知道她到底在美啥。
我当时心里的潜台词是,等我长大,你老的动不了的·······
晚上九点多,憋了巴屈的我刚刚睡着,家里破旧的老式电话铃铃铃的响了起来,我一骨碌坐了起来。
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的,肯定是我爸我妈,在饭店干活一般都这个点儿下班,今天是我生日,估计是他们想儿子了吧。
接电话的是我姥儿,她接起电话后说了句“喂”
后,就呆立在当场,那表情就像让人打傻了一般。
我隐约就听见电话那头是我妈的声音,很简洁,好像就一句话。
而我姥姥听完之后,直到电话挂断,依旧傻愣愣的杵在那里,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
我也看出了事情不对,连忙下地,摇晃着姥姥的胳膊问她咋的了。
半晌之后,姥姥缓过神来,一脸的懊悔,如遭大难般喃喃自语:“造孽,造孽啊,千算万算,咋就没算到这一步呢!”
原来是我妈跟我姥说:天赐他哥出事儿了,带着天赐赶紧回来。
姥姥手忙脚乱的开始收拾东西,说是收拾东西,无非也就是给我带了套换洗衣服,然后带上了钱,甚至连门都没锁,便带着我从县城打车到了济南,然后赶上后半夜一点多的火车,踏上了回东北的路。
那个时候的火车还是绿色铁皮的,从山东到黑龙江要整整三天两夜。
走的匆忙,买的是两张无座票。
上车之后我就开始发起了高烧,姥姥甚至因为慌乱,穿拖鞋就出了门。
车上挤的连个站的地方都没有,姥姥没有办法,抱着我在火车连接处吸烟的地方靠着墙坐在地上。
我是农历十月末的生日,当时已经是数九寒天。
虽然在火车上,但那里紧靠着门,火车一跑起来那风吹的就像钢针一样。
当时同坐那辆火车的有两个带着大檐帽的解放军,俩人一见我们一老一小坐在这里实在可怜,于是一人从行李里拿出了军大衣给我盖上,另一个拿着军官证去找列车长,要求给我们倒出一张卧铺。
那样的年代,军人无疑是淳朴而令人尊敬的,多年后我一直对军人有着特殊的情怀。
就像当今社会,很多时候你找路边的警察未必管用,但你找一个穿军装的,或许就成为了你人生中的天使。
军人带着列车长来的时候,已经下半夜三点多钟,姥姥怀里的我早已烧的迷迷糊糊,嘴里直说梦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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