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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最得意之作,他并没有拿出来。
他写了另一个病人的医案,一个身患毒疮、常治不愈的患者。
沐青邪将那份墨香未散的医案拿在手里,看了一阵,问:“为什么写这个?”
杨涟亭说:“大蓟城的瘟疫虽然令人谈虎色变,但其实并不典型。
即使没有在下,相信宫中的几位太医也一定会研制出医方。
在下只是侥幸提前出了方子而已。
这位夫人的毒疮,虽然知者甚少,但是患者却多。
我看过她在前几位大夫那里诊治时用的方子,综合之后,开了这个医案。
世间病症,疑难杂症的攻克固然能让人扬名获利,但绝大多数人,还是为老毛病困扰。
我觉得这个医案……也许能使更多患者少受苦楚。”
一席话,他在殿中娓娓道来,没有炫耀,也没有浮夸。
沐青邪轻声说:“你多大了?”
杨涟亭微怔,然后反应过来,说:“回禀沐教主,在下今年十五。”
沐青邪点点头,说:“时候不早,你一路赶来也辛苦了,先行歇息吧。”
说罢,命人带杨涟亭去往早已安排好的净室。
等到杨涟亭走了,阿绯探头过去看那份医案,有些失望,说:“我还想看大蓟城瘟疫的医案呢。”
沐青邪神色严肃,说:“此人年纪虽轻,然医者胸怀,当如是。”
阿绯翻了个白眼:“那你还为难人家!”
沐青邪转头看她,阿绯不乐意了,示威地扬了扬下巴。
沐青邪叹了口气,说:“听义父的话,以后不要跟这个人来往。
等到杏林会结束,好好地送他下山吧。”
阿绯不明白了:“为什么呀?你不是挺喜欢他的?”
沐青邪将那份医案工整地铺在案上,说:“阿绯,此人年方十五,可是你看看他这份医案!”
阿绯凑过去,一边看一边说:“我觉得挺好啊,用药严谨,份量明确……”
一路看完,她说:“简直找不到毛病嘛!”
沐青邪说:“对,一个十五岁的孩子,放在普通人家还是少不知事的年纪。
可是你看看他的气度,他的学识,阿绯,晋阳城中,可有人能探得此人家世、出身?”
阿绯有点明白了,说:“义父是怀疑,此人是有意潜入拜玉教奸细?可是是我们自己邀请他的啊!”
沐青邪说:“无论如何,以后不许你再见他!”
阿绯哼了一声,气鼓鼓地走了。
杨涟亭在净室住下,自有教众奉上瓜果香茗。
他站在窗前,看见窗外明月高悬,早开的春花如同月光的涂鸦。
远处隐隐可见神农像的隐子,他向窗外伸出手去,月光便盛开在他手心。
来到姑射山的第一个夜晚,他失眠了。
第二天便是杏林会,整个大燕稍有名望的大夫几乎都汇聚在此了。
就连太医院也派了最德高望重的太医前来参加。
正是春光浓烈之时,姑射山的桃花树下设着矮几,地上铺陈芦苇编织的席子。
大夫们长衫纶巾,围坐在一起。
桌上酒食甚丰,但没有人动筷子,拜玉教会挑出近百份医案,进行讨论研究。
医者的医案,便如文人墨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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