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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云锦望着铜镜里逐渐陌生的面容,喜婆子将同色的长流苏耳坠为她戴上,又在凤冠后并上两朵正红色的牡丹绢花。
细细描出的柳叶眉,淡淡铺就的紫堇粉,那满头刺眼夺目的头饰,再穿上月丝锦的大红嫁衣,原本平凡之姿在这等华贵的衬托下也有了端庄贤丽的气度,许这就是所谓的人靠衣装。
这样的自己……
她脑海里忽然浮现出那个远在月牙城的自己,没有这些贵重的东西,一根从卿若风那里顺来的竹簪,松松垮垮地在脑后挽成一个发髻,窄袖短袍得混在父亲的亲兵群中,大摇大摆地在月牙城里晃荡。
每次被父亲看见,总是惹来他的频频摇头,却得来卿若风的赞许,说她这是真情流露,不可压抑天性,逆天而为。
那样的日子仔细算来,并没有过去多久,但似乎已经沾满了记忆的尘埃。
她苦笑地摇了摇头,刚一动就觉得整个脑袋都开始疼起来。
原来皆是那凤冠惹的祸,赤金是金贵是绚丽,可也十足十地沉,压得整个头都抬不起来。
毕竟此时的她已经不再是那个有着一身好武艺的杜云锦,服下“梦断”
之后,她的身子就变得不再是她的一般,除了每月初一必定发作的疼痛外,还造成了她的孱弱。
莫说提枪,就是拿把竹剑,她现在都已经十分的吃力。
即便是这样,她想她也不会后悔。
她无法忘记那个记忆里的骄傲少年,也无法忘记那日在内宫甬道时见到的那抹黯然背影。
她的少年,她要他扬眉吐气地生存在天地间,她要他稳稳当当地坐在属于他的位置上,她要站在笑意盈盈的他的身侧……
为了这样的场景,她可以忍受一切,哪怕是“梦断”
。
她没有再犹豫,回到府中便服下了它,她想她的今生注定要为昔日的少年飞蛾扑火,她欠父亲的只有来世再回报了。
可是她虽这般想着,眼下却走不上两步,额上就布满了细汗,倒和她之前瞧不起的帝都闺秀差不多了。
&nb?sp;不过真变成这样,也许会对了那人的胃口。
她思忖着,那人自幼就生长在帝都,而帝都的风气就是喜欢身弱如柳的女子。
她这也算误打误撞,捡了个大便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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