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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剥干净,看到了本来面目,又觉得要成宠娈。
灾区捡人的有钱人,同样并不少见。
等着小丫头第二次为自己抹背,暖香从她的手法和力度上感觉到了态度的变化:大约她又在揣测自己是遭难的大户人家出身,现在被同样有钱的亲戚认领。
第一遍,暖香请她擦背,她拿着糙布狠狠推上来,清瘦淡黄色的脊梁立即留下两道鲜红,显然对她这脏脏臭臭的身体十分厌恶。
暖香咬了牙不不开口,一切看行动。
这一桶水的功夫,小丫头的态度就变好了许多。
享受着舒服的脊背按摩头部护理,暖香心道:没权没势没名没财,贱命一条,人不如狗,又怎能去怪他人狗眼看人低?心情舒爽,思维活跃,暖香不由得想起戏文里唱词:最难捱世人白眼冷眼嘲讽去,空消磨,颓唐了一身英雄气。
发丝在身后飞舞,刚刚抹了香膏,扇子一扇香味儿荡漾。
暖香开心,又想唱:小尼姑豆蔻年华,望山上白白月牙,依依呀,一失足伴了青灯,一动心成了菩萨,可惜哟,可惜了乌油油一匹好头发。
哎呀,这辈子没有尼姑庵的俩月半。
到时候我去庙里,诚心诚意跪神佛,念上千千遍阿弥陀佛。
她这一洗就折腾了快一个时辰,出门的时候太阳都低了一度。
言景行却也不恼,看着小女孩子蝴蝶般从房间里跑出来,快活的好比刚出笼的鸟儿。
张开了手臂在风里跳跃,白生生的脚掌,鞋袜不穿,踩在台阶上。
头发不束,在身后飞舞。
从县衙借来的衣服偏于宽大,挂袍子一样裹在身上,风一吹飘飘荡荡。
又跳又笑,洗白白,香喷喷,好开心。
如此容易满足。
暖香记得前世她被洗剥干净了,也是这般兴奋,不管接下来要发生什么,至少刚得到的实惠已足以让她乐上三天。
大约是她听话又乖巧,不像前世一样木愣愣傻呆呆,所以并没有人催促她。
暖香看中了院子里一株花树,□□的根牵绊着震后新翻出的泥土,细瘦的枝条上,紫莹莹一朵花昭示着生命的强韧。
这么生物总比人类更快从创伤中恢复。
暖香小心翼翼的踩着石块靠近,宽大的袖管里露出细瘦蜜黄色两段手臂。
牵过枝条嗅一嗅,翘着手指折下来,手形完美,如风里斜探来一朵兰。
因为她爱折花,言景行教了她这样一个手势,据说有种独特的美感。
暖香不大懂,但她愿意学。
如今使出来,却是习惯使然。
言景行站在月洞影壁后看得清清楚楚,从那欢笑的神态,到苍白到可以看出淡青色脉络的脚踝和腕子。
从乌墨的发,到折花的手。
“像不像文小姐?”
庆林微微一怔,慢慢点头:“像。”
其实不大像。
文小姐要更苍白单弱,好比一片雪花,风吹就散落地就化,仿佛随时都会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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