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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闻老和尚大名,一直想去宝通寺拜谒,却听说老和尚游脚去了,几时回的?”
“四天了。”
无可禅师说着,随金学曾进了值房。
金学曾的大名,他早有耳闻,但一直未曾见过。
眼下两人对面坐着,无可感觉到这位循吏尽管表面上温文尔雅,但骨子里头却有着一股子桀骜不驯的泼辣劲儿,便暗自忖道:“难怪这人能得到张居正的赏识,从他身上,倒可以看出几分张居正年轻时的精神气儿。”
正琢磨着如何开口说话,却见金学曾捧了一只茶杯递给他,言道:
“今日天气太热,看老和尚一身衲衣,都汗湿了,这是一杯摊凉了的苦丁茶,请老和尚喝下去,既解渴,又解暑。”
“多谢了。”
无可接过茶杯浅饮一口,只觉一股子浓涩浓涩的苦味透入心脾,遂道,“金大人,听说你是一个不尚空谈,却能够办实事,做大事的官员,老衲今日登门拜访,实有一事相求。”
“老和尚不说,下官也猜着了,”
金学曾浅浅一笑,他早知道无可与何心隐是好朋友,心中已猜准他是为何心隐被拘一事而来。
但他不肯贸然点破,只是言道,“听说老和尚平生足迹不入官府,你既然破例,肯定是有要事。”
“老衲为何心隐的事而来。”
无可爽直言道。
“老和尚想为何心隐说情?”
“是啊!”
无可叹道,“前天夜里,何心隐来宝通寺拜会老衲,出门即遭逮捕。
老衲想问学台大人,何心隐究竟犯了什么法?”
无可虽然慢言细语,但话锋中已露出明显不满。
金学曾支吾道:“何心隐现关在抚台衙门大牢里。”
“这个老衲知道。”
“官府从不会平白无故地抓人,既然抓了何心隐,就一定是何心隐触犯刑条。”
“他触犯什么刑条?”
“这个嘛,待我问过抚台陈瑞大人,再转告老和尚,你看如何?”
无可长吁一口气,说道:“金学台,你也不用绕弯子了,老衲刚从抚台衙门来,陈瑞大人让老衲前来找你。”
“陈大人让你来的,他怎么说?”
“他说,何心隐人关在抚衙大牢里,但他犯的是学案,谳审由你金学台负责。”
“陈瑞这个老滑头,遇事就推卸责任。”
金学曾心里头骂了一句,嘴上却道:“陈大人说的不差,何心隐犯的是学案。”
“犯了什么学案?”
“他利用各地书院的讲堂,大肆鼓吹无父无君的歪理邪说,言辞间每每辱骂朝廷,讥刺当道政要。
他的所作所为,比照《大明律》条例,叫蛊惑人心聚众滋事,犯此条者,重者可以大辟,轻者也得流徙口外。”
金学曾对何心隐一番严厉的谴责,让无可禅师听了很不舒服,他想到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这句话,但他不想与金学曾争辩,只以息事宁人的口吻说道:
“何心隐毕竟名满天下,惩处他可能后患无穷,金大人何必一定要做恶人呢?”
金学曾笑着问:“承教老和尚,这事该如何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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