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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幼薇却吐了吐舌头道:“其实我也想细细看那字画许久,每次都是悄悄看一会子,今儿借着殿下的光细看过,父亲到时候也不好发作。”
楚槿喜她口无遮拦天真烂漫,笑道:“那孤给你做挡箭牌,可有好处?”
王幼薇眨了眨眼睛道:“殿下是太子,什么都有”
楚槿看她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忍不住笑道:“若是真能什么都有倒好了。”
王幼薇不知道他的感叹,但也看出他的惆怅,聪明地没追问,带了他拐了拐,果然进了个小小的院子,院子并没什么特别的,比起其他公侯府上那精美讲究的院子差远了,墙角有着几株绿蕉,叶片绿油油的十分醒目。
房内陈设也十分简洁大方,但却颇有品味,王幼薇将字画指给楚槿看,却不大懂得来历,一双眼睛明亮而渴求,楚槿心下好笑,一边就着窗边明亮的光线仔细观看,一边缓缓告诉她字画来历,背后的掌故。
二人在窗下看得正入迷,忽然听到外头有人声:“公公,是酒上头了?我去和王大人说,给您安排个厢房歇一歇?”
楚槿听那声音正是傅双林,和小女孩对视了一眼,十分不解,毕竟这里既然是先太后的居处,不该有客人随意进出。
楚槿从窗外望出去,看到窗外花树掩映下,傅双林带着个小内侍,显然有些不支,靠坐在了山石上,伸手揉着自己的额头道:“不必麻烦主人家,这里是先慧纯皇后的居处,不要冒犯了,我在这里坐一会儿略解解酒,一会儿陛下就来了。”
他今日赴宴,没有穿内侍服,而是一身藏蓝色袍子,长发漆黑,束着布巾,姿态从容,举止闲雅,面容俊秀,毫无卑微之态,不知底里的人,完全看不出他是宫里的内侍——果然是父皇信重之人,和一般宦者不能相提并论,楚槿心里想着。
那小内侍道:“陛下只说让您在这边等他,也不知什么时候才到,这山石凉呢,公公小心吹了风,还有前儿不是才说小腿疼么?不如先让王大人安排个下处歇息下。”
傅双林有些不耐烦道:“你去弄碗浓茶来给我喝了解酒。”
那小内侍不敢违抗,起身走了,傅双林一个人斜靠在那岩石上,自己曲了一臂垫着闭了眼睛将头枕在手臂上,另外一只手搭在自己腹部,袖子长长垂下来,大概是真的醉得厉害,眼角周围晕红一片,长眉蹙起,薄薄的嘴唇也鲜红的,和平常那严肃淡漠的模样大不相同。
王幼薇低声道:“今日父亲听说开了窖藏十八年的女儿红,那酒听说后劲很足,想必这位客人上头了。”
楚槿笑道:“你可知道这位客人是谁?”
王幼宁道:“今日宴请的,又能自由进出后宅,必是御前大总管傅公公了。”
楚槿点头笑了下,张嘴刚要说话,无意中看向窗外,却怔了怔,只见父皇正从外间走了进来,他穿着常袍,腰挺背直、身姿昂藏,威势凛然,一路目光游移似乎在找人,王幼宁看到皇上也吃了一惊,楚槿摇了摇头示意她别说话,果然看到楚昭分花拂柳,看到侧卧在山石上的傅双林,十分诧异,走过去低头看着傅双林,伸手便去摇他:“怎么样了?跟着的人呢?”
傅双林双眼半睁看了皇上一眼,又闭了眼睛,蹙着眉头道:“我酒喝多了些,别理我,让我歇一会儿便好。”
王幼宁轻掩唇,显然很是为他在皇上面前唐突无礼而担心。
皇上果然皱了眉头,却是伸手去扶他:“你前些日子还嚷腿疼,药也没好好吃,如今又在这凉石头上躺着,怎么得了,王藻也是混账,怎么就灌醉了你?谁今天跟着你出来的?敬忠还是慎事,怎么人也不见?”
说完已是将傅双林有些强硬的从石头上扶了起来,靠在自己肩上,傅双林被他这一移动,仿佛十分难受,一直皱着眉头闭着眼睛道:“去给我倒茶了你别管我”
,忽然脸色一青,哇的一声,居然吐在了皇上的袍子上!
这下连楚槿都皱了眉头,要知道即便是身为太子的他,这样的污秽之物在自己面前出现过宫里的净桶里,放着的是极好极细的香灰,污物落入便再也不会见到。
然而自己一贯仪态端整雍容尊贵的父皇,却丝毫没有在意自己衣袍袖子上的污物,反而伸手拿了帕子一丝不苟替傅双林擦了嘴唇,又去按揉他的胸口:“你到底喝了多少?茶水怎么还不来?”
口气已有些不耐烦。
这时之前的小内侍已端了个小茶托过来,看到楚昭在,魂飞九天,急急忙忙跪下行礼,楚昭皱了眉头道:“拿个茶水也这么久。”
伸手直接从茶托上接过那茶水,自己却是先尝了一口,说道:“太浓了些,怕是晚上要睡不好了。”
有些嫌弃地递到傅双林唇边,喂他喝茶,傅双林微微睁了眼睛,居然也安之若泰地就着楚昭的手,吃尽了那茶,似乎才好了些,皱着眉头道:“衣服脏了,让敬忠给你收拾下,去叫王大人给你备下热水收拾下。”
并无一丝诚惶诚恐之态,仿佛自己不是吐在这天下至尊之人的衣袍上,犯下的不是那欺君之罪一般。
楚昭也全不在乎地看着敬忠过来替他脱衣服,只是将傅双林交给他让他扶着,自己起身将外袍脱了将那些腌臜东西卷了扔给敬忠,仅穿了里头的月白丝袍,这时王藻已赶了进来,看到楚昭先欲行礼,楚昭摆手道:“不必多礼,朕进出惯了就没让他们先通报,谁想到你就可劲把朕的人灌醉了——找间干净的房间让他歇一歇,等过了这劲头我们再回宫,你继续请你的客,一会儿朕出去看看。”
王藻忙看了眼这边道:“这里是从前娘娘住过的院子,时时收拾着让陛下歇息的,就去书房歇息歇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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