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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槿不说话,傅双林接着道:“不错,当年谭娘娘,的确是被人算计,死于非命,红颜薄命。”
楚槿脑子轰然一炸,嘴唇微微发抖,表情一片空白,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是谁!”
傅双林并不掩饰,而是将当年的真相一五一十坦承,楚槿听到最后,两眼发红,颤声道:“那我母亲无端有孕”
傅双林道:“当时殿下才出生数月,陛下因为前朝屡遭暗算,没有及时顾及娘娘的心情,因此被奸人所乘,谭娘娘当时并未怀孕,清清白白,贞烈非常,决计没有失贞之事。
只是此事涉及娘娘清誉,于是先太后做主,将此事压了下来,并未宣诸于世,而只对外宣称娘娘急病而逝。”
楚槿听到往事心情复杂,想必那些算计的人,和皇位不无关系,然而已经时过境迁,他又该找谁去复仇?母亲抑郁自杀,症结是在自己父皇身上为什么要冷落母亲?是因为当时就已经宠幸了眼前这个太监吗?这个太监好在哪里?那些娈童,不都是貌如好女,年过二十就已十分不堪了吗?这个太监究竟有什么本事,让父皇冷落妻子,
傅双林看他神色,缓缓道:“当时洛家势大,谭娘娘去世后没多久,先太后便薨了,临终前上书要求废太子让皇上就藩,而陛下当年就藩之时,路途凶险,就藩的王驾在途中遇刺,幸好陛下当时易装改扮而行,逃过一劫,到了藩地,又曾多次遇刺,那些年形势之险峻并非一言半语能说完,谭娘娘是受了池鱼之殃,陛下这些年也一直对谭娘娘和您心怀愧疚,这份心您应该能体会,并非矫饰——当时陛下,比您如今,大不了几岁,无人护持,步步惊心,不是容易走到今天。”
楚槿一下子被戳中心中所想,有些恼羞成怒道:“孤没有怪父皇。”
傅双林微微一笑,不再继续在这个话题上纠缠,只是站了起来道:“殿下如今渐渐大了,若是对过去的事情有什么想知道的,不妨直接问陛下你们是亲父子,陛下总是为你好的。”
楚槿冷冷道:“你僭越了,孤如何做,不需要你指点。”
说完他却微微有些后悔,毕竟在没有知道傅双林和父皇身份之前,他对他并无恶感,反而从小对他很有些好感,小时候自己最喜欢的狗如意,就是他送进宫来的。
傅双林却并不动气,只是点了点头,清亮双眸仿佛了然一切,转身推门却是便要离开。
楚槿忙道:“等等!”
傅双林转头:“殿下还有什么吩咐?”
楚槿犹豫了一会儿道:“今日之事,可以先不和父皇说吗?”
傅双林嘴角浮现了一丝微笑:“殿下与陛下是亲父子,疏不间亲,自然是等殿下自己向陛下回报吧——其实殿下不问,陛下迟早也会告诉您的,莫要相信一些道听途说之语,陛下对殿下寄予厚望。”
说罢走了出去。
楚槿心里五味杂陈,一个人呆呆坐了一会儿才走了出去,却也不知道应当如何面对父皇。
西平侯府却遣人来说西平侯要见他。
楚槿心知肚明这肯定是那几个借的人透了风,毕竟都看到了傅双林过来,外祖父一贯关心自己,难免要问问。
平日里他对外祖父是十分亲近的,这一次他却微微起了一丝反感,自己是谭家的外孙,他们是自己理所当然的盟友,但当年之事,即便不杀人,谭家也应该有办法将不利流言封杀,他们却依然留下了后患,表姐说的话,会不会也是外祖父和舅父所想?
但他一贯温文谦冲,加上谭西云一贯待自己很好,他不该无端猜测,因此他换了衣服还是去了西平侯府。
谭西云果然微微有些紧张,却又不敢说得太直白:“殿下在宫里,若是丢的不是什么重要东西,能不和傅双林对上,就还是别和他对上,毕竟殿下金尊玉贵,犯不着和他计较。”
楚槿含笑:“并没什么大事,外祖父放心,不过是傅总管听说孤丢了东西,替孤查一查罢了。”
谭西云看他面色平静,松了一口气,描补道:“殿下心里自有主张,我也只是怕你年纪轻,不知道那傅双林的厉害。”
楚槿笑道:“哦?不知道他如何利害法?难道还能越过孤和父皇的父子之情。”
他平日不会说这等轻狂话,这却是意有所指想看看谭西云的反应了。
谭西云脸色有些窘迫:“殿下自然和别人不同,只是陛下一向信重他,他手里又有兵权,朝中也有不少重臣和他交好,殿下如今才出阁讲学,来日方长,切莫轻举妄动。”
楚槿道:“细想起来,傅双林也并未有什么劣迹,当年无诏调兵一事,听说也是为了救驾,对父皇一直是忠心耿耿的,为何我们不能争取一下,让他为孤所用?”
谭西云脸上起了一丝厌恶:“殿下乃是一国储君,身尊体贵,如何能与这等宦竖佞幸之流同流合污,旁的不说,其他忠臣义士,若是知道殿下身旁有这等小人,如何还敢来投?更不用说来日青史之上如何书写,殿下还当洁身自好,亲贤臣远小人。”
楚槿看这又和从前的论调一样,也不和他继续说什么,笑着又说了些别的家常,里头西平侯夫人却派人出来传话:“殿下最近可忙?来了两次也不往后院坐坐吃个饭。”
楚槿忙笑道:“是孤的不是了,有些忙,没能进去给外祖母请安。”
西平侯笑道:“殿下若是不忙,便进去让你外祖母见见安安她的心也好。”
楚槿从善如流,到了后院去见西平侯夫人,看到谭杏儿也在,小时候他每次来西平侯府,表姐都在,温言软语地安慰他,陪他玩,善解人意,他后来觉察到外祖父家是希望自己娶表姐,并觉得不反感,觉得有表姐这样温柔解意的玲珑女子一直陪着挺好,如今知道她并不愿意陪在他身边,他有些怅惘,却也并不为之遗憾,也并不执着。
难道这就是父皇所说的意思?不可或缺共度一生的人,既然得失都不在意,想来便是无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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