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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激动,他连说了两遍对方才听明白。
朝奉摇头,倒是付钱的账房说出门向右走二里多路就有。
出了当铺,在天黑不久杨锐终于有了个落脚之处了。
旅馆有点偏在小巷里,天黑也看不出招牌,门脸不大,房间不多。
不过老板倒是热情,同时隔壁有个面馆可以吃饭,想到再走也未必能找到其他住处,也只有在这住下吧。
安排的是个单间,在两楼,可是没有卫生间,老板说茅房在楼下院子的一角,大号去茅房,小号房间里有夜壶,洗澡倒是没有,只说街对面有个澡堂子可以洗。
房间里倒是整洁,旅店提供的要加钱的被子也很干净,只是房间里总是有一种烂木头的味道让人不自在,以致当服务员——估计就是老板的老婆——铺好被子拨亮煤油灯走了之后,杨锐还站在门口没有进去,黑黑的走道,昏暗的房间,摇曳的灯火,走道时楼板的咯吱声,他心里暗想,不会是聊斋吧。
在1902年深秋的上海租界小旅馆里,在煤油灯的照耀下,杨锐的脑子稍微冷静了下来,开始整理思绪,在记事本上画着,想下一步怎么办。
能不能回去是不确定的,隐约记得下午接电话的时候自己在弄堂里来回走着动,然后手机忽然就断了,眼角边也仿佛有亮光,再后面手机就没了信号,四周就是过来之后的样子了。
到底是自己触动了什么然后穿越,还是因为遇到了什么穿越?前者是否可以再次触动,后者是不是能再次遇见的?也许自己再也不能回去了,但是自己还是要每天都去那个弄堂里走走,就在那个穿越的时间——下午四点五十六分——手机通话记录上的时间。
还要做好回不去的准备,现在自己只有七块四角九分,住店三角五分,晚饭吃的肉丝面六分,这样每天要花五角三分最少,以每天花六角算还能过十二天。
最好是要找个工作,做什么呢,自己就是个水果贩子,虽然大学是学商科的,但是在这个时代好用吗,如果是理工科的话,那情况就不一样了,英语倒是四级,口语太差,德语学了一年,简单对话会,可做文职的话谁会用一个没学历没身份没担保的人,按说这个时代学徒都要人当保的。
正当的工作是一时无望,非法的自己也不会啊,不是特工出身,也不是特种兵,没有实力打劫,对历史事件了解的也不清楚,没办法忽悠谁,钻历史的空子。
哎,总不能去拉车扛麻袋吧,杨锐头开始大了。
自己还有什么东西呢,笔记本电脑、两个手机——电话的频繁使他不得不带了两个手机、相机、几个橙子样品、电子称、糖度计、果卡,剩下的就是衣服了。
还有一个拉箱,里面都是大学时候用的东西,杂七杂八的,大部分都是教材,之前一直放在同学家——这些要么不能拿出来,要么就不值钱,唯一值钱的就是笔记本手机了,可是在这里哪有电啊,要想有电最少要等到辛亥年吧。
手机是有电,可笔记本电池电基本没有——昨天晚上他是抱着笔记本睡着的,因为电源接口在笔记本侧面,为了侧放在床上他就把电源线拔了,后来没关笔记本就睡着了,自然电就用光了——这些东西有电就是值钱的,要是没电还不就是个塑料壳子,有谁会要这东西?
想到这些杨锐的心越发烦乱起来,站起身来回走了几步,老式木头楼板被踩的叽叽作响,他只好停下,走到窗户边顺手推开,窗户朝北,一打开一股冷风就扑了进来,油灯的火焰也随着在冷风里使劲摇曳,像是在狂舞。
窗外的夜sè正浓,天空没有看见月亮,星星点点的显得异常明亮,就像以前去山沟沟里收水果看到的一样;远处的灯火灿烂,如果穿越过来方位没变,那边就应该是南京路了,不对,按照老电影的说法那里是叫大马路。
而此时楼下的街道行人很少,白天看见的独轮车也是了了,只是不时响起有些带着方言韵味的叫唤声,估计是谁家父母在找孩子回家。
回家回家,哎,我还能回家吗?我还是先好好活着吧!
身份是个大问题,没身份就没工作,没工作就不能等到回去的那一天,当然也有可能怎么样都回不去。
身份,还要编造一个说的过去的身份。
想着想着,他把所有标着不属于现在这个时间的东西都找了出来,车票、火车票、发票、人民币、带有出版ri期的书底页和序言这些都统统烧掉,身份证留下,只是上面的字体也刮掉了,万一回去也还能电子读卡,手机修改时间并且设置密码。
他想,我即使没有什么能证明自己的身份,但一定没有什么会否定自己的身份。
折腾完之后,已经是晚上九点,杨锐和衣斜躺在床上,白天发生的一切实在是太刺激、太折腾了,干燥的稻草味道和柔软的被铺让白天过分紧张的身心顿时放松了来,他倒在床上倦意一会就上来,很快就睡着了。
这天晚上他做了一个梦:梦见了一个巨大的广场,广场上面站满了人,黑压压一片看不到边,广场的头上是一座气势恢宏的古代城楼,城楼上铺着红sè地毯,也是站满了人,屋檐下挂着一排大大的红灯笼,有一个模样高大的人站在最前面,好像是在说话,但是却听不见他在说什么。
只见他一句话说完,广场上就立刻沸腾起来,欢声雷动、旌旗挥舞……梦到此处,杨锐脸上露出了些笑意,沉沉的睡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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