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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楹鼻子太灵,被小孩子身上的奶腥气熏得想吐,索性将被子丢给了他,自己躲到了床边,心道:看你再敢来。
那团“豁牙”
却还没长出看人脸色的本领,丝毫也没发现人家嫌弃他,只消停了片刻,他又虫子似的扭了过来,攥住周楹的袖子。
“真惹吗?我还束有点不嘘。”
那漏风的“英雄”
一边往他怀里缩,一边叽咕道,“嘚嘚不害怕……我们打他!
打他!”
一转眼牙就长齐了,都这么大了。
“我以前认为命数之说是无稽之谈,”
奚平的声音顺着转生木,从界外传来,“现在有一点信了……倒也不是想找司命算一卦,就是觉得有些东西可能是应运而生的。
否则为何大战一场,却留下这么一道只有凡人能穿过的窄缝呢?”
周楹缓缓地说道:“你进不来。”
“惠湘君不也进不了破法、搭不了望川么。”
奚平浑不在意道,“三哥,你知道赵姑娘那句话让我想到了什么?”
“唔?”
“她说如今玄门众人,求的都不是道心,反而以道心为手段,本末倒置,”
奚平冷笑了一声,“大小姐可能是从小圣贤书读多了,不管反叛还是坚守都太光风霁月。
依我看,哪是修士踩着道心往上爬,分明是那些所谓‘道心’驱赶着修士往上爬,把人炼成炉渣石灰……这些炉渣还在攀比谁烧得旺。”
周楹的声音变得更和缓,他们彼此看不见,但不知为什么,奚平觉得他似乎带了点笑意:“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蝉蜕都似非人,月满被灵山生吞,还有我师父,”
奚平一顿,声气不由自主地低了下去,“我师父独居飞琼峰,白天雷打不动四个时辰练剑,夜里叩问天地打磨道心,两百多年来没有懈怠过一天——这样的人,分明在跨境界闭关的关键时候,却老跑神出来跟我混……总不会是为了在我这块朽木上雕出剑花来吧。”
周楹轻轻地叹了口气,没做评判。
“我们还没有能跟天地抗衡的力量,南海秘境如婴儿手里的金矿,但我会把这婴儿养到大,养到——他们能以此为基,给自己挣出一条谁也压迫不了的活路。”
魔神玩弄命运,将不死恶骨强加于他,灵山无缘无故将他打成妖邪。
他们碎他天生地长的身体发肤、将他神识发配到淤泥里,被没有口舌之人的悲声惊醒,又喊他回头是岸。
神仙宽宏大量,群魔拉他共朽,天地待人何其草率。
界外的奚平一咬牙,将险些在周楹面前脱口而出的郁愤咬断,强笑道:“怎么样三哥,这地方不错吧?我知道玄隐山想强买强卖颗道心给你,逼你筑基。
我知道你肯定也不是没有手段脱身,走吧,让他们玩儿蛋去。”
周楹没回答。
“你不用顾忌我,也不用顾忌侯府。
司命既然把弟子名牌还给了我,我自然是要‘顺他老人家的意’,回去同诸天周旋的。
掐架我检漏,你来帮我照看这里,好不好?”
这回换我留在外面,我来照顾你们后顾之忧、替你们挡住风刀霜剑。
其他的……有空拍几张照片从缝里递出来哄哄我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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