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欲唤他,还想再劝,忽地,一股异味传入鼻息。
他心头咯噔一下,忙垂目朝地上看去。
几滴殷虹的血珠溅洒在青石路上。
愤慨的神色微微一怔,一股无力感涌上心窝。
他狠狠跺了跺脚,骂道:“傻子!一个两个全是傻子!”
入夜,从京城快马扬鞭赶来的一列骑兵抵达榆林城,求见夜鸾煌。
得知是京中人马,夜鸾煌不仅没见,更是吩咐康浩,将这些个侍卫处斩,其头颅,则由骑兵送至京城,在城外数百米处,以弓箭射上城头。
灯火通明的仁康宫里,凤绾衣再次以夜不能寐为由,把夜临风请到了殿中。
“皇后的身子到底怎么样了?”夜临风不悦地瞪着前来问诊的太医,“为何夜里不能安睡?”
太医诚惶诚恐地跪在地上,道:“回皇上,娘娘的头疾,是平素思虑过重所致。”
“有什么方子能治好她的病?”夜临风懒得听这些废话,他只要人快点好起来。
凤绾衣气若游丝的靠着床头的玉枕,素手从幔子里探出,安抚般拍着他的手背,柔声道:“皇上,你吓着太医了。”
“哼,连区区病症都医治不好,朕养这些废物有何用?”夜临风狠狠瞪了太医一眼。
布满杀意的眼神,令太医愈发惶恐,匍匐的身子不自觉颤了颤,连声请罪。
“与太医无关,是臣妾自个儿忧心太重。”凤绾衣把过错揽上身,毫不意外地接收到太医感激的眼神。
在她的安抚下,夜临风心头的怒意可算是消了一些,烦闷的罢罢手:“下去煎药,再治不好皇后,小心你的狗命。”
“是,是。”太医连滚带爬地退出寝宫。
人刚走,仁康宫外就迎来了一个不请自来的女人。
“皇上,”南枫远远就瞧见了进院的翡翠,提着衣摆步入内殿,躬身道:“箐竹宫的翡翠姑娘来了。”
夜临风脸色一僵,下意识看向凤绾衣。
今夜他处理完政务,本是想去箐竹宫见凤卿卿。
林荣广麾下的旧部,现朝堂正三品骁虎将军在日前,调集了两万兵马,正赶赴前线。
朝廷是用人之际,必须得依靠林家,不论他是否愿意,都得对凤卿卿礼遇三分,若非凤绾衣半路截人,他这会儿早就到了箐竹宫。
“翡翠?她不是妹妹身边的丫鬟吗?”凤绾衣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快点躺下,太医说了,你这段日子需要静养。”夜临风帮了把手,嘴里说着关切的话,末了,不忘向南枫抛出句,“没见朕和皇后有话要说吗?让她滚。”
他一边说,一边留意着凤绾衣的神态。
“这么晚了,说不定她有急事要禀,”凤绾衣善解人意地说,“还是见一见吧。”
夜临风迟疑半响,才在她的执意下,妥协。
翡翠一路小跑来到殿中,福身行礼。
“奴婢拜见皇上、皇后娘娘。”
“你何故深夜前来本宫的仁康宫?可是妹妹那方出事了?”凤绾衣细语轻声地问道。
她笑得很是和善,如初春的润雨,但翡翠却分明感觉到一股不怒而威的压迫感。
背脊微微一僵,她忙俯下身,避开凤绾衣的眼神,垂目道:“主子方才吃过宵夜,有些闹肚子,特意差奴婢前来,请太医过去瞧一瞧。”
真要请太医,她何不去太医院,来仁康宫作甚?
凤绾衣眼眸微闪,别有深意的目光撇向夜临风,
后者尴尬地握拳轻咳,心里有些恼怒。
这个凤卿卿!找理由也不知找个好点儿的!
“妹妹也病了?”凤绾衣惊呼道,“太医刚走,本宫这就差人去请,皇上,您也跟着去看看,这病可大可小,千万别落下病根。”
她大度的退让,让夜临风十分受用。
他的皇后理应有如此胸怀。
“不急,朕等你睡下了,再……”
“皇上!”翡翠眼见事态有变,慌忙叫了声,“主子她病得不轻,奴婢走时,主子已有吐相。”
若是不能把皇上请回去,主子定不会轻饶了她。
想到凤卿卿惩罚人的手段,翡翠不自禁打了个寒颤。
夜临风几乎撑不住脸上的笑容,他何时去,什么时候轮到一个下人过问?
“好了,皇上您就去吧,臣妾已经没事儿了。”凤绾衣温柔的说着。
她越是这样,越是让夜临风对凤卿卿生憎。
好在他还记得以大局为重,勉强挤出了抹笑来,说:“朕去去就回。”
话刚落,殿外又有脚步声传至。
“皇上,”来人是负责京城安防的统长,他急急行了个礼,未等夜临风宣他入殿,便大步迈入殿中,“城门急报,三日前派往前线面见逆贼的侍卫,被人斩首,头颅遭人射上城头。”
“你说什么?”夜临风脑中嗡地一下,双眼突兀地瞪大。
“不止如此,卑职入宫前,接到消息,”统长咽了咽唾沫,吞吞吐吐的说,“齐州失守了。”两则惊天噩耗,震懵了夜临风,他俊朗的面庞不住抽搐着,神色一阵青一阵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