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朝洪武八年(1375年)。
今年的冬天来的早了些,刚进农历十月,天空便飘起了夹着雪花的小雨,阴冷潮湿的天气,一日之间席卷了整个荆楚之地。
安阳镇位于梅雨县的紫云山下。
这地界已经太平了好些年,盗贼、匪患、军爷,都慢慢的少了,荒废的土地也都逐渐被拓荒耕种,再加上这几年朝廷轻徭薄赋,与民休息,这百姓的日子倒也安生了许多。
只是,自从这户籍制度实行了之后,若想脱离原籍,另谋他事,可就难上加难了,不过老百姓嘛,就干自己那档子事,干好了有口饭吃,已经很满足了,想着另谋他事的人,毕竟还是少数。
在这安阳镇里有三大家族,赵家、荣家还有陈家,这赵家和荣家都是祖辈生活在安阳镇的,经过元末的战乱,在这洪武朝依旧人丁兴旺生活富足。
而陈家这几年却愈加落魄了,尤其是在洪武三年开始的户贴登记中,家中良田被当时的荣家趁机侵吞,仅给陈家母子留下几亩薄田糊口度日。
而陈家独子和赵家的婚约,也在赵家老爷子去世后不久,也就是今年的年初被赵家上门退了,陈家也因此在安阳镇受尽了他人指指点点和窃窃私语。
究其原因,主要是这陈家的陈闲一走十六载未归,荣家和赵家欺负他家孤儿寡母罢了。
……
外面夹着雪花的细雨一直没停,空气越加阴冷潮湿。
在一间还算可以遮风避雨的房间,陈三七习惯性的摩挲着一块漆黑如墨的令牌,盯着面前冒着热气的药罐,听着噼里啪啦的柴火声,思绪飘飘。
“三七哥。”
这听起来就颇为伶俐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把正不知神游何处的陈三七惊了一下,不用问,听声音便知道是那赵妮儿又来了。
“来了!”陈三七冲着门外回了一句,把那令牌珍而重之的揣进怀里,晃晃悠悠的走到门口。
推开门,陈三七定睛一看,只见一个生的丰肌秀骨,俏皮可爱的姑娘正略微有些局促的站在院子里。
陈三七走过去盯着那姑娘没好气的说道:“赵妮儿,你又来做什么?”
赵妮儿倒不扭捏,迎着陈三七的目光关切的问道:“我来看看大娘,她的病好些了吗?”
陈三七听她问起娘亲,忍不住叹了口气,然后说道:“风寒症已经好些了,就是身子骨还有些虚弱。”说完紧跟着又故作冷漠的责问道:“你怎么又来了,你娘不是说过吗,咱俩的婚约不做事了,要是让你娘知道你还来这,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赵妮儿嘟着嘴辩驳道:“三七哥,可不能这样说,这婚事是我爷爷和你爹订的,她一个妇道人家做不了主的。”
陈三七被这赵妮儿逗乐了,她爷爷去年就死了,自家爹爹又离家十几年,是生是死还不知道,要真等着这俩人做主,估计这辈子够呛了。
说起这便宜爹爹,陈三七其实也有些好奇,打自己半年前稀里糊涂的从前世穿越到这个地方,就从未见过他。
听娘亲说,父亲是个闲不住的人,早年在蕲水时便投了起义军,后来听说元军打过来了,便又带着母亲随红巾军搬到黄梅的安阳镇。
据说在那个战乱的年代,是父亲陈闲保护了安阳镇免受兵卒侵扰。
至正二十年,在听说徐寿辉身死的消息后,已经在安阳镇定居多年的父亲,毅然决然从安阳镇离去,不顾已经有些五个月身孕的母亲。
听到这,陈三七便对这素未谋面的老爹有了大致的了解。
首先这老爹很明显是渣男,妻子还有身孕就抛下不管,一去多年了无音讯,若是死了也罢,可如果活着,就太过狠心了些。
另外这徐寿辉,陈三七也是知道的,至正十一年聚众起义,他的天完政权就是在蕲水,至于徐寿辉身死,也确实是在至正二十年,也就是父亲离家那年。
所以综上所述,父亲和这徐寿辉可能有不同一般的关系,这关系足以让他撇家舍业。
可问题是,这都洪武八年了,离家十六载还没回来,估计早就…早就死翘翘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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