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吞噬了一切。子夕战战兢兢地猥琐在一个退无可退的小角落里,周围安静得好像时间停滞了一般,就算微弱的心跳也变得那么多余......仿佛一个细微的动作就能将这平静击破。
此刻子夕害怕到了极点,两只白玉般的小手紧紧的拽在一起,手心已是冷汗淋淋,双眼瑞瑞不安地盯着周围的一切,努力收敛着心神,观察着四周,怕有什么事情突然发生。
哪怕什么也看不见,她也不想放过一点蛛丝马迹,可周围这股无形的黑让子夕越看越是胆战心惊,脚掌和头皮已阵阵发麻。
子夕此刻已是面如土色,她忐忑不安地想着这一切。
自己怎么会在这里,越想越觉得匪夷所思,自己明明在家里等着道哥哥,道哥哥告诉自己,天一亮就会回来,所以子夕晚餐都未吃就早早地躺在床上,透过玻璃看着外面密密麻麻的万家灯火,嘴里念念有词地数着时间,想着天亮时自己又能看见道哥哥,子夕兴奋得无法入眠,时间越是临近,自己就越快乐。
可是为什么突然就在这里了,子夕一点也不明白,也不知道要怎样才能结束这无尽的恐惧。
在黑暗里越想越是毛骨悚然,无助的绝望感比死亡更让子夕恐慌。
黑暗本身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自己的内心。
子夕不断地安慰着自己,可这样的安慰丝毫不起作用,那些曾经看过的电影、小说里的恐怖画面此刻已蜂拥而至,充斥着整个大脑,她不住地回头望望,总感觉有一双无形的眼睛静静地注视着自己,仿佛下一秒一只血淋淋的鬼手就会突然搭在自己的肩上,这样越想心越跳得厉害,子夕费力地吞咽了一下,恐慌感在身上由内而外不停渗透。
子夕感觉这种恐慌非常异样,它似乎来自自我最原始、最深层的记忆,无法形容,更无法驱除。
我到底在怕什么?
前方一个石磨的“卡卡”声打破了这死一般的沉寂。
是地狱的幽门打开了吗,那会放出多少厉鬼?
子夕的手握得更紧了,眼睛死死的盯着那声音发出的方向,她不知道自己将面临怎样的恐惧和危险。
忽然一点微弱的白光出现在声音的尽头,似乎是一盏晦暗的孤灯被人点亮,淡淡的光晕仿佛幽冥中亮起的磷火,朦朦胧胧,顿时子夕的大脑一片空白,像中了梦靥一般,心跳加速,压得胸口无法呼吸。
天啦!这是怎么回事?这是什么光?难道这里还有别人?
“啼嗒~啼嗒”猛地从白光的方向传出的走路声让子夕张皇失措。子夕注视着那白光,窒息感越来越强烈,随着脚步声的靠近,子夕更是心惊肉跳,双肩不停的颤抖着。
“如果我要走出这黑暗,必须去靠近这白光,也许这白光就是召唤我出去的指路灯,子夕,勇敢去面对吧!”子夕强压住自己的恐慌,心中暗暗告诉自己。
子夕缓缓的站了起来,不一会空气中漂浮着一股股浓郁的血腥味,那“啼嗒~啼嗒”的脚步声在空气中回荡着,白光缓缓地靠近过来,不一会就已经离子夕不到五米的距离,如此近的距离子夕反倒逐渐镇定了下来,奇迹般的,恐慌开始退却。
而此刻子夕看见了一个人缓缓地向她走来,再近些才看清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男子头上戴着盏白色头灯,子夕心神不定地观察着黑暗中的不速之客,借着白色的灯光,子夕发现男子的脸已被红色的鲜血覆盖,只有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在黑暗中闪闪发亮,男子目不转睛地盯着子夕,可子夕又感觉男子像是看穿了自己,又好似看着自己的身后,子夕盯着这双熟悉而又陌生的眼睛,一时呆若木鸡。
“哒,哒,哒”一个和脚步声不符的声音吸引了子夕的目光,仔细瞧去,只见男子的双手正抱着一个瘦弱的白衣女子,女子墨色的长发飘散着,安静地躺在男子怀里,一动不动,这样的安静像死了一般,而男子的手背却一直有血渗出,此刻正一滴一滴地敲打着地面,在昏暗的灯光下女子的白衣已被染红一片。在白光的反射下像盛开的桃花,美丽却又刺眼,子夕有些看呆了,身体僵硬地站立着,不敢发出一点动静。
“小心”,说出这话子夕自己也有些哑然,自己怎么会知道那里有陷阱?
我为什么会知道?
此时男子抱着女子已经顺利通过了一切陷阱,好似子夕的提醒显得那么多余。男子缓缓地走着,走得很小心,而子夕却紧张起来,因为此时子夕和男子的距离只有一步之遥,子夕呆呆地看着男子的眼睛,但遗憾的发现,男子根本看不到自己,继续前进着。
子夕呆站着,一时竟忘了避让。直到男子他们穿过了子夕的身体,又好似子夕穿过了他们的身体,这些子夕已经分不清楚了,只是傻傻地站着。
脑袋不禁发炸,心好似要跳出来一般,恐慌感比起刚才只增不减,一下又充斥所有感官。
我是鬼还是他们是鬼?
当子夕回过神再转身去看的时候,男子已将女子放在了身后的一张大石床上,顺着男子的灯光,子夕看见石床上雕刻着各种精美的图案,但有些却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此刻女子的鲜血沿着石床的边缘流淌下来,不一会鲜血就顺着石床上刻着图案铭文的镂空及缝隙蔓延而下,有一种诡异而妖艳的美感。
看着石床上那图案铭文原本干枯的乌红色血迹此时又覆上了新的一层鲜血,顿时好像活了一般,浓郁的血腥味混杂着空气灌满了整个空间。
子夕看着冰冷的石床,此刻已满是鲜血,一下刺痛了她的双眼,心缓缓地下沉。
这女子死了吗?子夕思索着,转眼又看到石床上的铭文,霎时愣住了。
石床像有生命一般,侵入人血后,显现出了一段古老的文字,一种很像诗的语段,子夕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能看懂这种她从未见过的文字,上面写道:
天地颠倒,似形非形。
日月混沌,似道非道。
梦里乾坤大,花中岁月长。
而此刻男子也注意地看着石床上的文字,陷入了长长的沉思。
“嗯”白衣女子突然发出了轻微的声音。子夕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呆呆地看着女子在石床上缓缓地转了过来。
“啊!啊!”
“怎么会?”子夕语无伦次地尖叫着,恐惧到了这一刻已经无语言表,震惊之余子夕只能静静地看着这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
女子雪白的脸静静地看着子夕,似在诉说着什么。
此时子夕头脑已经模糊,脚不住地后退,不知踩到什么,一下就摔倒在地,右手下意识地护住头部,硬生生地撞在了地上,或是眼前的情景太过惊人,子夕竟丝毫没有感觉到手臂上传来的疼痛。两眼直直的,脖颈发硬,想喊也喊不出来。
“铛!铛!铛”突然一种至真至纯的天籁之音,空灵而悠长,不知从哪里传来。
子夕转头看看四周,什么也没有发现,再看向石床,男子他们都不为所动,似乎这声音和他们没有丝毫关系,又好像......根本什么都没有听见。
子夕似乎意识到什么,抬头看去,模糊中子夕看见了自家的白色天花板,和挂在床头的“破眠铃”。此刻这破眠铃正不停地发出“铛!铛!”的声音,而怪叔正摇晃着铃铛下的红线。
“这是家吗,我回来了?”子夕疑惑地问道。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又做恶梦了?”看着子夕毫无血色的脸,怪叔担忧地问道。
“怪叔,我没事。”子夕眼神迷离,看着这个关心她的老者,不忍他再担心。她不敢告诉怪叔她做了什么梦,她不想怪叔为她担心。
怪叔听着子夕有些颤抖的声音,看着这张惨白的脸,缓缓地说道:“小姐,没事,一切都只是梦,是假的”。
“嗯”声音在子夕干哑的嗓子里发了出来。
一丝疼痛划过子夕的脸颊。
“假的,真的只是梦吗?如果只是梦,为什么右手臂关节上的疼痛会那么真切,而此时已经有丝丝鲜血渗出,而如果不是梦,那么这会儿我为什么会在自己床上,不知道怎么去的,也不知道怎么回来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我的病已经到了不可救药的地步了吗?”
子夕甩甩自己的头,然后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不想再去思考这些。
“怪叔,道哥哥还有多久才回来?”子夕用力地说出这句话,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
“小姐,道先生天亮就回来了,不怕,这不,怪叔和旋风一直在的。”怪叔艰难地说着,看了一眼子夕身边这只叫旋风的黑狗。
旋风是子夕从小就养的一只土狼狗。
“小姐,你要坚强,不要多想,梦本身是不会伤害人的,而你的想法却会伤害你自己,我去给你拿些吃的来。”怪叔说完,就慢慢地走了出去。
子夕见怪叔出了房门,自己像往常一样默默地看着这白色的天花板,嘴里喃喃自语着。不一会儿子夕慢慢地坐了起来,轻轻地卷起右手的衣袖,仔细查看,关节处已经血肉模糊了。
“我的手,是在梦里受伤的吗?”看着自己的手,子夕想到了刚才在梦里摔倒用手护住头部的那一幕。
子夕若有所思,无奈又轻轻地摇了摇头。
子夕小心打开床头柜的急救箱,拿出一根棉棒焦上消毒水,轻轻地擦拭着伤口,再撒上些消炎药,最后用纱布包了起来。
子夕心里明白,道哥哥出去是为了自己,这些年道哥哥一直在给她寻找药方,想着自己从小睡眠时间就比普通人长,而且一睡就像死了一般,根本叫不醒。
从十八岁生日之后却开始做起这样的恶梦来,到现在已经是第三次了,而且一次比一次真实,这次自己在梦里受的伤竟会带到现实中来,这到底预示着什么,子夕不得而知。
这些年道哥哥四处搜寻、打听,一次在一个老和尚那里求得了这个叫“破眠铃”的铃铛,道哥哥告诉我,这个铃可以将自己从深度的睡眠中惊醒。我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得的这个病,也许很小的时候就有了。后来道哥哥询遍很多高人,查阅很多古籍资料,才知道这是一种叫“千古一梦”的蛊术。
这种蛊术不同于一般的蛊毒由虫而致,这种蛊术重在于术,也就是巫术,而不在于蛊毒,在我体内也没发现有任何蛊毒的虫,所以这种蛊术只有施蛊之人可解。道哥哥冒着危险去过很多擅长用蛊的地方,像云南、广西等地,也找过不少解蛊圣手,可得到的结果却是要么从未听说过,要么说早也失传。即使道哥哥没说,我也知道,自己身上的蛊术恐怕世间已无人能解,那所谓的施蛊之人要么根本不存在,要么早已消失不见。
我是一个注定会死在梦里的人。
子夕眉头深锁,静静地回忆着一切。
就算一早就知道这一切,就算已经做好了准备,但还是不甘心,更不放心,没有我,谁能陪他。
天蒙蒙的开始亮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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