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婆一走,柳含章便领着新买来的小厮往牛车去了,妹妹已经安排了他带着这小子去买砖瓦修房子,起码要先把主屋修上,这事,必须办妥。
“给这小子起个啥名儿呢……”
柳含章有心取个“尕娃”、“钢蛋儿”,一想,不行,我是翰林编修家的少爷,我得有文化,领着个小厮叫“钢蛋儿”,容易露馅儿。
他左思右想,左想右思,两手背在身后,身板挺得溜直,一本正经对着这个瘦瘦叽叽的小男孩说:“从今往后,你就叫塑料了。塑者,雕也,料者,材也。望你能不负我的期待,做个可塑之才。你可明白了?”
他竭力憋着,嘴角还是一直在抽动,不行了不行了,他得背过身去,要是一个没留神笑出来就前功尽弃了。
这小子颇受感动,也挺起了干瘦的胸膛,抬头挺胸,中气十足地回答道:“遵……遵命,少……少爷!”
柳含章一愣。什么玩意儿?这名儿没白起,小子,你这么塑料吗?居然是个磕巴?
“你再说两句话!”
柳含章急了。
“少……少爷想……听……听我说什……什么?”
“你在这儿等一会儿,”柳含章嘱咐他,“我先出去一趟,这死老婆子,当小爷好骗是不是?”
牙婆跑到一半,到底是被柳含章揪住了,好说歹说,没把人退掉,只退了他二两银子了事。他拿着银子回家,一把抛给了柳含烟,转身就提溜着这小子干活去了。
买都买了,磕巴就磕巴吧。
结果这孩子不是这次人口买卖的唯一惊喜。
柳含烟的丫头,已经取名叫细雨的九岁姑娘,在柳含烟“红薯管饱”的保证下一口气吃掉了十几个半斤重的蒸红薯,还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吃掉了半盆野菜,吃完了不敢抬头,只拿黑眼珠左看右看,生怕自己被再卖一次的样子。
兄妹俩想了想,最终还是没将她送回去,只是因为她可怕的饭量,对前途产生了一丝丝忧虑。
不过饭量大,总有好处。
这丫头的力气,比成年男子都不差,什么重活累活都能做,也算个意外之喜。
柳含章感叹,难怪千里马总是骈死于槽枥之间,这一般人家,真喂不起。
………………
转眼,家里房子总算被修缮了个差不多,家具也都用各种替代物对付起来了,各人搬回了自己的屋子,除了吃水有些困难,生活终于渐渐走上了正轨。
只有柳含章看添墨每天挑水辛苦,一天最多跑一两趟,以至于家里人都连个个澡都没得洗,忍不了了,开始神神叨叨跑到邻村去看那条河,比比划划地说着什么“水位”、“压强”的,最后揣着柳含烟给的一点散碎银子钻进了村里的铁匠铺。
接连几日,他都早出晚归,每天晚上回来都是一身臭汗,衣服都被汗泥泡得油了,翩翩公子气度荡然无存,柳含烟问他他在搞什么,他却一脸神秘,说是什么“惊喜”。
某天,柳含章刚刚出门,就有客人到访了。
来着是个三四十岁的中年女客,柳含烟大伯的妻子。
柳含烟对这个大伯娘的印象不深,却总记得这人不怎么样。不过她要找继母叙话,她没有在一旁赖着的道理,便行了个礼,自回屋去了。
继母林氏坐在茅草扎的蒲团上,尴尬地听这女人东扯西扯,扯了老半天也不见她扯到正题,脸上始终挂着三分迷茫和两分神游物外,嗯嗯啊啊地答应着,答应到最后,听到一句“那欠我们家的五十两银子,可以还了吧”,一下子愣住了,没再答应,而是“嗯?”了一声。
怎么就欠你们家五十两银子了?什么时候的事?我听都没听说过,你居然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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