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就来管我要了?
“嫂子,你我这是第一次见,借钱的事情从何说起啊?”
“确实不是弟妹借的,是你们家我兄弟借的。他这不是病着,我就只能来与你说项了。”
林氏面露难色:“这……还是等我们家老爷醒了再说吧?此事我并不知晓,不好擅自做主,五十两银子,当真不是小数目,嫂子能明白吧?”
“哦,我懂,”柳含烟的大伯娘吴氏眼睛骨碌碌地转了两下,低下头佯装抹了两下泪,继续诉苦,“不过,不是我说,你们家我兄弟病了多长时间啦?也不知什么时候能醒来?家里这两年实在是不宽裕,你侄儿要娶亲,你侄女要出嫁,前段时间老太太还没了,操办丧事的银钱,我们都没跟兄弟张嘴,你说这……弟妹,你一个官太太,这点银子,总不会赖的吧?”
“赖?”旁边乍然传来一个男声,将二女都吓了一跳,“嫂子,分家分得的五十两银子,什么时候成了从你家借的了?我竟不知道,还有这事。”
吴氏震惊地转过头,只见帘栊后面隐隐约约有一人影,不是柳维文是谁?
“兄弟……兄弟你醒了啊,我……我还以为……”
“还以为我醒不来了是么?”柳维文面色阴沉,“嫂子,大郎才刚考下一个秀才功名,能不能中举还在两说,你,是不是着急了些?”
“我……我……不是,你……”
“嫂子请回吧,”柳维文的声音仍然有些中气不足,语气却格外坚定,“日后若无要事,还是少登门为好,我一身的咳嗽病,别给你们过了病气。”
吴氏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最后骤然涨得通红,火辣辣的,实在是挂不住,一拂袖走了。她前脚刚出家门,后脚柳维文就体力不支,倒在了榻上。
“老爷,你怎么起来了?快歇歇吧。”
林氏一挑帘栊,走进了后半间屋子。
“把两个孩子叫来。”柳维文冷冷道。
“老爷还是先歇口气……”
“把两个孩子叫来!”
林氏喉头滚动了两下,点头应是,下巴抬了抬,指示小薰去了。
柳含烟很快便出现在了父亲床前,柳含章却是小薰从铁匠铺叫回来的,回来路上小薰满面羞红,一直低着头不敢看他,他表情也有三分尴尬,不过犹自镇定着。
柳维文一眼便先看见了他油腻腻的脏衣服,脸色沉了沉,却没有多说话,只让一双儿女给他讲他昏睡期间发生的事情。两个半大孩子讲得很轻松,也很客观,有一说一,没有刻意说任何人一句坏话,可柳维文的脸色却越发难看起来。等他们都说完了,柳维文忽然转头看向林氏,冷冷问道:“刚搬来那一夜,你自己占了唯一一间完好的屋子,二话不说倒头便睡,让两个半大孩子爬上爬下忙活到半夜,最后一个女孩,睡在茅草堆上,一个男孩,挤在牛车上过夜,是也不是?”
林氏刚才听继子继女讲经过的时候一脸置身事外,一点都没觉得自己被告了状,可被柳维文这么一问,额角的汗一下子就下来了,白胖的包子脸上肥嘟嘟的肉肉挤了又挤:“我……我那时候确实很累了……再说两个孩子不是安排的挺好……”
“两个孩子安排的挺好?”柳维文被她气得笑了,“事事都要让他们自力更生,事事都靠他们自己安排,还要你这个当家主母做甚?你说你累,他们正是长身体的年纪,他们不累?刁奴作怪惹下这么大的祸事,你居然都没多过问一句,最后全靠含烟安排,才将他们卖掉?有人欺上门来说要讨债,你便只会把事情推给我,连问她有没有借据都不知道?我今天是醒过来了,我若是没醒过来,我若是永远也醒不过来,你是不是明日便要收拾包袱赶紧改嫁,反正这家里的一切都和你全无干系?既如此,你何苦等我死,我早早放你归家,你好筹谋下家如何?”
林氏手中茶碗,“啪叽”一下子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