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他身旁。
她不想争抢。
时光回溯。
他十五岁,她十三,依然是那匹黑马,在崇山峻岭奔袭。
她贴在他身后,那冰冷的刀锋,让她害怕,但又无比神往。
龙潭峡,深邃而幽长,他想放下她,她摇头。
夜风浮动,两人一马,来到山顶之中。
他把她放下来,对她说,等我。
她轻轻点头,攥紧小手。
那挺拔的身影,背着长刀,一脚蹦开毒贩的房门。
煎熬的等待中,忽然,有枪声传进她的耳朵。
“远哥!”
她惊叫一声,已然忘了,她才十三岁,不管不顾,捡起一块石头,冲了上去。
正在这时,他出来了,满脸是血,一手拖着长刀,一手提着一个男子,杀气腾腾。
她跑过去,用手帕擦过他流血的伤口,她说,这是英雄的勋章。
回到龙潭峡,他往深渊下凝望,说了一句话:我们布依家人,不是蛮夷!
她问他看到了什么,他摇头不语。
……
二十岁,他去东北了。
她悄悄跟了去,却没有看见松花江。
那年很冷,四周白茫茫。
长白山下,一片冰原,她找到了他,依旧那般,一个人,一把吉他。
从这头到那头,一连串孤独的脚印,依然是那身黑衣,在茫茫冰原中,醒目无比。
“远哥!”她呼喊。
那个人,身子一顿,蓦然回首。
一时间,她笑了。
那狰狞的伤疤,成了最迷人的标志,仿若是黑夜中的一盏孤灯,照亮了黎明。
她小跑而去,雪地上的脚印,连在一起,相守相依。
于身后,她轻轻抱住他。
“听说山上百年人参,我去找找,炖鸡汤给你喝!”
“我不想你这么奔波!”
低声细语,她忽然咬住了他的耳朵。
“我要做你的女人!”
他转身,吻住了她的唇。
轰!
一时间,脑袋轰鸣,他的呼吸,宛若潺潺小溪,从她干枯的心田上流过,一株萌芽慢慢生长。
他不停探索,让她欣喜若狂。
这才是吻,一如春风抚过大地,大地上,层层厚雪逐渐化开,地下的种子,要破土而出,不知道是麦还是黍。
就是这种感觉。
她,满面红光,躺在了冰原之上。
衣带渐宽,一股寒意袭来,却在转瞬间,一道温暖的身躯,包裹住她。
他们做?爱了。
那一刻,长白山上,一棵半死不活的老树,长了嫩芽,万物复苏。
她,从那一刻,在她心里,她真真切切成了他的女人。
鹜城时光,他朴实无华,在工厂上班,她不再是那个万人羡慕的女博士后,她是一个工厂的销售员。
但每天,他总会送她一束花。
每一天,他都会变着花样,为她炒菜。
渐渐地,他们头上长满了白发,很奇怪,他们身体健康,却无儿无女。
有天,他对她说,还记得长白山下那片冰原吗?
她记得,只是印象中,只有两行依稀的脚印,还有两点纠缠的黑影。
……
“你……你们!你爱上一个从未见过的男人,一个你构思出来的男主角!”男友惊呼,不敢置信。
“是的!”若雪淡然道,“我爱上了他!”
在他绝望的目光中,她拖着行李,信步走进高铁站。
她还记得,那天的晚霞,格外的红。
回到安城,她依然忘不了心里的那个他。
是的,她感到无力,感到悲哀。
舍弃一个活生生的男友,却却追逐一个近乎虚幻的人。
但她不伤感。
她还是来到了龙潭,一如传说中那样,她回顾着那个近乎真实的画面,于那座大桥之上,往峡谷凝望,她真的恐惧了,她终究什么也没看到,一如苍茫的未来。
看到那个女人时,她震撼,乃至于无地自容。
这世间,真有这么美的女人,仿若谪仙。
她看到了他的墓地,就在龙潭后山,依然那般潺潺流水,但这时,她发现一个惊人的事实,她爱的,并非墓中那个人。
在她世界里,她和他年岁相当,实际上,他去东北的时候,才十五岁,她,也不过是个十来岁大的小丫头。
墓地里的那个她,并非心里的那个他。
她爱上的,是她想象出来的那个男人!
……
“每个人,都喜欢喜欢的人,变成自己喜欢模样!”
若雪睁开眼睛,她像是找到了答案。
只不过,她加深了这种迷离。
回过神来,再看窗外,只见一片血红。
那是火烧云,红了半边天。
她仿若又看到了那张带着狭长伤疤的脸。
“咚咚咚!”这时,有人敲门,郑勇的声音传来,“若雪,那个混账小子回家了,现在出发吗?”
“等我一下!”若雪回应一声,走进洗浴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