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长安城,不知为何,多了分萧瑟。
“驾~驾~驾~”急促的马蹄声从城门传来,惊得街上的百姓四处躲闪。
此时的议事殿外,探子求见。“回禀陛下,公仪康大将军及公仪皓少将军已抵达黑夏城,明日便可抵达长安城。”
长久的沉默,谁也看不见案首后的帝王藏在袖口中的双手,早已握紧。
“退下吧,通知大理寺卿,明日待公仪康进城,立刻将他带进宫面圣,不得耽搁。”
探子应声退下。
殿内,顺元帝看着窗外黑沉沉的天,心中激动万分,这天,就快变了。
此时温平侯府一片肃穆。
端坐于上首的老夫人年氏,一边的长媳刘氏,二媳薄氏,三媳褚氏,四人相顾无言。
薄氏张了张嘴,未说出口一个字,心里明白自家婆婆和妯娌也定然听说大将军即将被问罪之事,内心又酸又涩,
“大将军之事,是二房对不住婆婆,嫂子还有弟媳妇,这一次,恐怕府上难逃一劫。”
闻言,年氏膝上的双手一握,“这事怪不了谁,我公仪一族百年来送了无数子孙前往战场,只为保家卫国,老国公,康哥儿他大哥,三弟,先后战死,老大家的峰哥儿也残了两条腿,现在皓哥儿也生死未卜……”
话还未说完,年氏便已红了眼眶,喉咙干涩,一边的三人也是内心悲痛不已。
强行压下内心的酸涩,年氏继续道:“我公仪一族护国百年,死在战场上的子孙永远比活着的多,先帝去之后,新帝暴虐好战。”
“多年一直不满公仪一族对于兵权的掌控,如今北疆一战惨败,陛下定会趁机夺回兵权,发落于公仪家,公仪家的血脉恐就要断在这里了。”
刘氏听闻此话,哪里还沉得住气,“婆婆,此事会不会还有回转的余地?这些年,公仪一族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况且百姓对府上的名声一直不错,陛下难道会逆民心而为?”
褚氏和薄氏在一旁苦笑,两人都是出自二品大臣家的贵女,通过这两月从娘家传来的消息,都明白此次恐怕是凶多吉少。
“大嫂,自陛下登基以来,做的那件事是考虑民心的?恐怕陛下他从来不会顾虑这些,现如今大将军战败,陛下定会给夫君和皓儿定罪,依陛下的性子,恐怕牵连公仪家族甚广……”
犹豫了一下,薄氏余下的话没有说出口,她明白,现如今只能未雨绸缪,尽量将公仪一族年幼的血脉保住,否则公仪家就要绝脉了。
虽然薄氏话未说完,但在场的三人又哪里不懂她的意思呢?
年氏果断道:“现如今,公仪一族年幼的血脉只剩书姐儿一人,你将她连夜送往你娘家,好在是你娘家那边对外一直还有一位未露面的九小姐。”
说罢,顿了顿,“至于老大家的,峰哥儿膝下没有子嗣,老三家的娟姐儿嫁了人应该无事,只是静姐儿恐怕保不住了。”
“我公仪一族上对得起国,下对得起百姓,唯独对不起你们妯娌三个,忠勇一世,到头来,竟是连自家血脉都保不住,到地下后我有何颜面面对老国公啊!”
说罢,长叹一口气,两行清泪顺着眼角落下。一旁的妯娌三人也红了眼眶,哽咽万分。
满腹心事的四人,谁也没发现门外露出来的一角衣料。
天,愈发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