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挽起裤腿走下池塘,到了那圆球面前,水才没过了我的膝盖。我抱起那个圆球后,他们在池塘边上看得分明,那就是一个皮球,只不过上面缠着一些黑色的丝线而已。可是他们却看到我在抱起那个圆球后,便与它说个不停,就好像......好像两个人在说话一般。他们三个感到很害怕,于是喊我上岸回家,可是我仿佛没有听见一样,不但没有转身反而抱着圆球走向了池塘深处。按理说,那个池塘并不算深,就是池塘正中央也不过一米左右。可就在那一天,我明明离池塘中央还有很长一段距离,却已经被水没过了头顶。他们三个一见到这种情形,便立刻去喊大人。据说我被救起时,已经没有了呼吸。我妈在知道我不行的时候,一下子便昏了过去。我爸倒是十分沉得住气,在问明了事情的原委后,夹起我便往家里跑。一到家便翻箱倒柜的找出了一枚玉,挂在了我的胸前。你别说,还真是奇怪,原本已经没气的我忽然发出一阵猛咳,之后便又昏了过去。虽然没有清醒,但至少这条命算是捡回来了。
这些就是我那三个发小告诉的事情经过,可是我真是一点印象也没有了。我只记得我七岁那年生了一场大病,在床上躺了足足三个月,之前的所有记忆只在脑中留下了一片空白,甚至连爸妈都是从头认起的。病好后,父亲告诉我胸前的这块玉是爷爷传下来的,要我片刻不能离身,好好保管。在那之后,我的身体越来越壮实,而家里人也再没有看见过我自言自语的情形。
那块玉有鸡蛋大小,反面雕刻的是并排的四朵云彩,样式各异;正面则是一个繁体的“雲”字,那“雲”中的云字底则也是用一朵云彩代替。这块玉戴在胸前冬暖夏凉,一看就知道并非凡品,再加上是我爷爷留下的遗物,自然要妥善保管。不过,凡是爷爷留下来的东西,一直都是由父亲负责掌管,他从来不给我看,除了这块玉和一本书。
那本书名叫《清逸杂录》,是我爷爷编纂的,由于爷爷的道号是“清逸”二字,所以这本书便以爷爷的道号命名。父亲告诉我,爷爷年轻修道时,曾游历大江南北,见识和经历了很多事情,而这本书里除了写有爷爷生平所学的风水道术外,便是一些见闻以及他所经历的事情。我虽然对他所学的道术并不感兴趣,不过书中所写的那些见闻,倒颇具故事色彩,令我一直爱不释手,读了一遍又一遍。为此我还挨了父亲不少打,理由就是不爱护爷爷留下的书籍。其实小孩子看书不都是一个样吗?谁会小心翼翼的慢慢翻看,跟照顾出生婴儿似的?再者说那书经过了这么多年,早就纸脆页黄了,一个不小心就会撕破,哪能全怪在我的头上?
根据爷爷书里的说法,我那天应是撞见鬼了,而且还是一个水鬼,它的出现就是为了寻我作它的替身。它附身在那个皮球上,等着有人前来,一旦有人上钩,它便千方百计的诱惑你走向水中,再用水草、石块缠住或绊住来人,令其溺水身亡,这样它便能逃出升天、转世为人了。而那个作为替身的人则要代替水鬼呆在水中,寻找下一个替身......书中介绍,在水中自杀或是意外死于水中的人死后魂魄会在淹死的地方徘徊,从而变成水鬼,不能轮回。成为水鬼是非常痛苦的一件事,它除了每天必须得经历一次淹死时的折磨外,还要呆在水中不能离开,即便是盛夏酷暑,对于水鬼来说水中也是冰冷彻骨,下雨的时候还要承受万箭穿心的痛苦。不过这所有的一切,它必须得忍受,直到能够找到一个替死鬼,它才会得到解脱......当然,第一次看完这书之后我是不信的,我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唯物主义者,从小到大的教育都告诉我这个世界上没有鬼神。我儿时经历的那件事谁也没有真正的看到过鬼的出现,而作为第一当事人也是唯一一个亲身经历过全部的人——我,也已经失忆想不起来了,所以鬼神之说虚无缥缈,至于我的苏醒应该归结为是医学史上的奇迹。只不过书上是这么写的,我只是把它看做《聊斋》一样,权当一乐。我当时就是这么想的。
那场大病痊愈后,便是九月份了,我也到了上小学的年纪。不过,我打小就不是学习的苗子,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没事就翘课跑出去玩,小学玩街机、中学玩电脑台球,总之就是玩心特重。老师经常隔三差五的请我爸妈前去喝茶,真不知道是我去接受教育还是他们,所以爹娘对我的学习实在是头疼的要命,招儿也想了很多,可都无济于事,也许我天生就不是学习的料。
本来我这样的学生能够高中毕业也就算是烧高香了,谁想到后来正好赶上国家高等院校扩招,再加上我当时“浪子回头”“亡羊补牢”,高考结束后竟让我考进了一个三流的专科学校,在那里混迹了三年后,才走向社会。这多亏了国家的好政策,让我真正体验了一番大学的自由生活——那真是上不管学校下不理爹妈,神仙般的日子。要不然我考不上大学,我的“社会化进程”一定会提前三年开始。
我毕业以后就去了北京闯荡,由于身体素质还好,便应聘到北京的一家安保公司当安保人员,而且表现不错,薪金年年都有所上升,生活倒也安逸。若不是那件事的发生改变了一切,兴许我现在还在那里安安稳稳的做个职员,过着朝九晚五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