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心弦

    “蜂哥，你可记得小时候我两上山摘梅子，也像今晚这般在小船里躲了一夜的雨吗？”

    “当然记得，我告诉你个秘密啊。说真的那时候，我也有些害怕。”知蜂笑坏着说。

    “那你怎么现在告诉我？”

    “我怕你笑我呗。”

    “那你现在还怕吗？”

    “怕！”

    “现在还怕？”

    知蜂忽然深沉起来，若有所思“怕你离开我。”

    此言一出，两人沉默良久。

    枇杷倚在知蜂怀里，不小心弄掉了头上插着的步摇。刚一起身要去捡回来，就被知蜂一把拉回来，抱了个满怀。

    枇杷刚想说些什么，却又欲说还休。

    别说话你听……

    “活色生香点朱唇，

    拂眉勾描多深沉。

    十方雨珠连成线，

    佳偶何处展欢颜。

    竟陵池上石舫间，

    颠倒乾坤梦里游。

    江心屿上樟抱榕，

    半身莲花半生宠。

    置身舞榭歌台中，

    未曾兑裳饮甘露。”

    远处传来花椒茴香的歌声，暴雨也随着夜凉渐渐收势。

    听着石舫外淅沥沥的雨滴，这次枇杷没有像小时候那样哭泣。而是有着说不尽的喜悦，抱着知蜂不撒手生怕他跑了一样。

    “哎，好好一个中秋，尽被这场暴雨毁了，可惜了寒生做的这一桌子好菜。”知蜂方才从歌声中领悟了弦外之音，不敢再放任自己下去，缓缓的挪开枇杷的手，故意岔开话题。

    枇杷也略觉得有丝失态，怪难为情的，整整衣冠自顾自的坐到桌前饮了洒得只剩半杯的酒。

    “这样不也挺好，有小蜂蜂陪着我过了这样一个没有月亮的人间中秋，我不觉得还有什么不知足的。人无完人，月无常满，一期一会，才是人生，不留点遗憾，我们将来的日子多没意思。”

    “杷妹说的倒也不错，好！我们就留下点遗憾，待日后我们再慢慢品鉴。”

    两人叙了许久的话，略感腹中饥饿，吃了几筷子菜，喝了几杯酒。

    “杷妹，这饭菜也吃了，中秋也过了，人间你也来过了，明日我们便回兑裳吧？早点回去莫叫芳主长老们知道我们私下凡间才好。”

    “可是刘老爷，不是嘱咐我们等他回来道别再走嘛？我们总不能背信弃义吧？”

    知蜂也是为难，确实自己也是不舍得离开，但在人间这两日时常会担心芳主们发现他两私自来到凡间，若真要责罚自己道不打紧，却怕的是她们担心。

    二人思来想去，终觉得这两日多有打扰且芳主那边也不知道有没有提前回去，不便再留，决定留下一封道别的书信，第二天一早便交给花椒，待刘老爷回来再转交与他。

    心下有了决定，便不再犹豫。二人分头回房，由知蜂拟了一道道别的书信，只待明早启程上路。

    次日清晨，知蜂早早便起身，见花椒和茴香正在园子里，整理昨日被风刮下来的灯笼。干嘛上前道了声早，便说明去意已决，将书信交于她手，这事枇杷也已经梳洗完来到他身后，准备同知蜂踏上归程。

    经昨夜赏月未成之事后，知蜂和枇杷二人又亲密几分，二人并肩而行，知蜂不自禁牵着枇杷的手自然而然的走出了竟陵园。

    眼看就要走出建康城门，只听身后有急匆匆的脚步声，嘴里还喊到“白玉枇杷剑，少侠，恩公……你且等等！”

    回头一看原来是薛远带着他的小兄弟们往这跑。

    “薛班主何事如此惊慌？”知蜂有点纳闷，两人不过萍水相逢，难道是专程来送他？或者劝自己留下？怎么想都还没到这份情意啊。

    “少侠，不好了，不好了。”薛班主气喘吁吁的像是经过一场大难“求您救救我们一帮兄弟。”说完便跪在地上连磕三个响头，身后七八个兄弟也跟着照做。

    这边知蜂和枇杷刚要上前扶他们起来，问清楚怎么回事。

    一群官兵竟大步流星的追赶过来，带头一员校尉拔出腰间障刀，大喊一声“我看你们今天往哪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