鼬侧耳倾听陶夭房间里的动静——她一直光着脚在地板上走来走去,如同一头困兽。他在她的房间门口伫立良久,最终还是没有敲门。
她房间里细微的脚步声持续到深夜,而外面的他,同样无眠。
后半夜的时候,脚步声停止了,却有了低低的歌声,断断续续地飘过来:“我坚持的,都值得坚持吗?我所相信的,就是真的吗?如果我去追求,我就敢拥有吗?……”(梁静茹《属于》)听清歌词之后,鼬觉得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坠了下去,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
第二天早上,陶夭的房间里声息俱静。鼬在门口站了许久,这才轻轻敲门:没有回应。
他推门进去。
陶夭还在睡眠之中。
她蜷缩在床上,被子盖得严实,只留半个头在外面,一头黑发在枕上凌乱地铺开,那根布条掉落到枕头的另一侧。脸上干干净净的。
他伸手去摸她的额头:还好,没有发烧。
于是转身,手已经放在门上的时候,身后却忽然传来声音:“为什么?”
她醒了。或者说,她早就醒了。
他回头,正对上她的视线。
她说:“为什么?为什么你们总是这么容易就放弃我?我到底哪里做得不对?我以前不敢问,可我现在问了,你告诉我,为什么?”她这样问着,却不是质问的语气,反而是一种深深的叹息。
她看着他,眼泪流下来。
他知道,以她的智力,她迟早会猜到。果然不迟。
佩恩给他和鬼鲛的第三个任务,是要让陶夭动手。她来到“晓”半年多,实际上是没有参加过一场真正的战斗的。佩恩说,她这样的人,是不配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的。“晓”更不需要这样的人。小南随后笑道,如果是宇智波的话,一定可以做到的。
她的笑容让他感到一阵反感。的确,两个共守一个秘密的人,关系多少会和其他人有些不一样。而现在,却有人要利用她对他的信任,和——如果她愿意承认的话——依赖。
但是,他还是接受了这个任务,并且,非常顺利地完成了。
鼬沉默地转身,拉开门,说:“首领让我带你过去。”
他离开了。
我坚持的,都值得坚持吗?
我所相信的,就是真的吗?
陶夭穿上了紫衣前些天送过来的那件米白色长外套,还化了淡淡的妆。
一个人越是处于艰难时期,就越要打起精神。
小南见到她,笑道:“陶夭你今天气色不错啊,恭喜你成为能独挡一面的忍者了!”
陶夭微微笑,说:“谢谢小南姐。”
佩恩说:“你现在没有搭档,暂时还是跟朱南组在一起,其他组需要支援时我会随时通知你。等‘晓’有新的成员加入了再另行安排。”
她点点头。
佩恩又说:“两天之后有一个任务,是在……”
“首领,”她打断他,“接下来一段时间我都不想做任务,缺失的佣金随后我会补上。”
“你和朱雀一起去。”
“和谁都不去。”她淡淡道,“对不起,冬天是我的蛰伏期。”
说完便转身准备离去。
她再次被“贴”在墙上,佩恩的面孔近在眼前。他微微眯起眼睛,散发着危险的气息。他说:“你最好识相些。别以为我不会杀你。”声音冷若冰霜。
陶夭闭着眼睛想:真是熟悉的场面啊,可是这一双手,力道却完全不一样。
她睁开眼睛,心里不是没有不安,可是仍然勇敢地直视他的双眼,说:“我没以为。但是,对不起。”
呼吸一下子变得更艰难,她干脆屏住了呼吸。
“佩恩!”小南喊。
脖子上的手松缓下来,陶夭捂着嘴咳嗽,长舒一口气,刚才那一刻,真以为自己就要死去。
小南对她说:“那陶夭你就先休息几天。”
她点头,离去。感到背上有一道熟悉的目光,但是,她至始至终没有看他一眼。
没错,她是关心他,担心他。但是,她这种情感,不能成为别人要挟她利用她的砝码!
她十八年一直努力维持的,是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