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鬼鲛默然,他没料到她会如此执着。
“你要知道,即使鼬死去了,佩恩也不会放弃他的写轮眼。”鬼鲛起身,“你自己看着办。”
言外之意是,我只能保证在收到战斗结束的讯息之前没有其他人前去干扰,但能不能在佩恩之前带走鼬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我愿意赌这一把。”她说。末了,诚心道谢,“谢谢大哥。”
那么,听到绝的话后鬼鲛心想,她这一把,是赌赢了。
其实鬼鲛并未完全听懂陶夭的话。陶夭所谓的赌一把,还有另一层意思:赌能不能挽救鼬。
在大蛇丸那里的时候,她曾数次尝试阻止或是减缓咒印暴走后“实验体”身体器官的迅速衰竭。结果乏善可陈。大概成败不仅和当事人的身体素质有关,多少和运气也是沾点边的吧。
她扪心自问貌似这二十年里没做过什么亏心事,但无疑面前的这个人血债欠得太多——她在第一时间赶到,他的情况已经十分糟糕。时间紧急,她只得先给他输入大量查克拉制止心肺的更一步衰竭,随后迅速带他离开。
直到把他安顿下来后,她才发现,脸上不知什么时候已是湿冷一片。分不清雨水,汗水和泪水。
这样近距离看着眼前这个男子,却仍然难以把他和早晨与她道别的人联系起来。不到一天的时间,再见他却彷佛已过了十年。
她打来热水洗净他身上的血污,然后给他换上温暖干燥的衣服。等忙完这些,已是晚上了,从早餐之后她便没有再吃东西,竟也没觉得饿。
现在的这间房子仍然是在山下的那个小村庄里。陶夭退掉旅店的房间后重新租了一间民宅,不大,只有一方小小的庭院,铺上了卵石。门口种有两棵大树,枝桠繁密粗壮,已经萌发出稀疏的嫩芽。
树枝的影子打在窗帘上,摇摇晃晃,如同鬼魅。
陶夭拧开床头灯,房间里霎时笼罩上了一层淡淡的柔和的光线。
她坐在床边,手指轻轻滑过鼬的额头,眼角,脸颊,下颌。他面容平静,如同熟睡一般。
他似已完成所以的心愿,只想沉沉睡去。脸上的放松和坦然,让人不忍惊扰。
她紧紧握住他的手,感受到他的脉搏在手指的按压下,有一下没一下地抖动。
她不敢睡着,只怕一觉醒来后,再也无法听到他的声音。
床头的灯,亮了一整夜。
三天的时间,陶夭几乎没有休息,吃很少的速食,再加上持续的查克拉输出,她现在的样子,晚上出去足以吓哭小孩。
可并非没有效果,鼬身体的情况,大体是稳定下来了。
她一颗心稍稍归位。
前一天晚上,陶夭差点被吓得魂飞魄散。除了第一次给鼬大量输入查克拉外,她一直是采取稳定、持续但是少量的输入法,同时配合医药降低他的新陈代谢率——变相的延长寿命。但那晚凌晨时分鼬的脉搏却突然加快,手在被单上微微摸索,眼皮似乎也在努力想要张开。她当下想到的就是“回光返照”四个字。大脑短路半秒钟,随后迅速封锁了他的查克拉穴道,并且用药剂强行抑制身体组织的新陈代谢。
做这一切的时候,她完全是凭借着医师的本能。等找回自己的意识时,屋外天色已经泛白。她整个人几乎要虚脱掉,漂浮的感觉。不能想象,如果再次出现这样的情况……
还好,这种事情,没有再次发生。
但是,情况稳定,只是说暂时不会再恶化。鼬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她也没有把握。甚至,他能否醒过来,她都不能确定。
第三天,一切如常。
第四天,仍旧。晚上陶夭站在床边犹豫了一会,最终爬上床去在另一头躺下——她也快到极限了,再这么熬下去只怕鼬的治疗还没结束她自己就先倒下了。
第五天。
第六天。
她突然有些理解那些即使亲人已经成为植物人也要坚持治疗的人的心情了。
希望这种东西,总是美好而残忍。
佐助的身体复原得很快。一方面是因为体质好,另一方面,鼬毕竟是没能狠下心来。
斑问他:“那么你怎么办?你要移植鼬的眼睛吗?”说完又略略自嘲一番,“不过,现在连鼬的尸体都没有呢。是我大意了,真没想到竟然还有人敢这样堂而皇之地带走鼬的尸体。”
“那个人……”香磷只刚刚开口,又把话咽了下去。
“嗯?”斑望向她,“香磷你知道是谁?”
香磷看看佐助,见后者没有反对的意思,这才说道:“不,不是。是我当时感觉到一股查克拉,它的出现和消失都非常突然,而且性质也很奇怪……”
“性质?”斑重复。
“是,”香磷有些不太肯定,“和一般人的不太一样。如果我没有出错的话,那股查克拉,很多样。”
她是感知型忍者中的佼佼者,这次却不得不用这样犹豫的字眼,脸上很有些不甘。
“哦,”斑拖长音调,笑道,“原来查克拉五行俱全的人,真的是存在的呢。”
“五行俱全……”香磷狐疑。
重吾的视线转向佐助。佐助在桌上支起双手:“是陶夭。”声音冷静如恒。接着不等斑疑问,他便说道:“我没有移植鼬的眼睛的打算,但是鼬的身体我会取回来。这件事情你不要插手。”
“看来你和陶夭很熟啊。”斑在面具下勾起嘴角:陶夭这个名字,最近听到了好几次呢。有点儿意思。
佐助没有答话,只是微微低了头,黑色的眸子里泯灭了一切光线。
鼬昏迷的第六天夜里,下了一场雪。
半夜突然的一声“咔嚓”让陶夭惊醒过来。从窗帘缝隙间隐约可以看到外面泛着白光。一场春雪压断了细枝,断裂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明显。
她下意识摸摸身边:还好,鼬的腿脚都是温暖的,随后向旁边伸伸腿,下一秒她就猛地坐起身来去抓他的手。
鼬的手连带上半身都是冰凉的。
她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感受到死神近在咫尺,也许,还在冲着他们微笑。
她几乎是冲到厨房去给热水袋换热水,途中撞翻了两张椅子。她顾不上膝盖和腿上的疼痛,回来把热水袋塞进被窝,掖好脚底的被子,然后她紧紧地抱住他。身体因为寒冷和恐惧不由自主地颤抖,心脏一下一下跳动得疼。她把头埋进他的胸膛,声音几不可闻:“……鼬你醒过来啊……我求你了……”
我求你了。
她是不敢也不愿睡着的,但最终还是没抵挡住身心的双重疲劳,睡过去了。
鼬醒来的第一个动作是皱眉——窗帘上映出的白光对他来讲还是过于明亮。想要抬手遮挡,这才发现整个身体都非常疲软,有些力不从心,右臂上传来的痛感却十分清晰。还有就是,手被紧紧握着。
侧头,忍不住心疼:陶夭紧紧地靠在他身边,露在被子外面的面孔轮廓小了一圈,下巴尖尖的,脸上有褪不去的倦色。
他轻轻抽出一只手,小心地抚上她的脸庞。
不知过了多久,陶夭突然惊醒,蓦地睁开眼,看见眼前的人,怔住。
鼬勾起嘴角微微一笑,柔声道:“夭夭,是我。”
她大脑的反应似慢半拍,定定看他片刻,才微微起身搂住他的脖子,把脸埋在他的项间“你醒了,鼬。你终于醒了……”再说不出话来。
鼬轻拍她的背,轻声答道:“是,我醒了。辛苦你了,夭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