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抬起眼皮。
嗯,视线有些模糊,慢慢看清之后,眼睛上方的却是……
未名的半边脸?!
她蓦地睁大眼睛。
未名好像还没察觉到她已经醒了。他用自己的额头抵着她的,双目微闭脸色苍白,似乎有些疲惫。苍苍看了看房间,这里是山谷里她的房间,应该是晚上了,因为桌上点着灯。她的目光再次回到未名脸上,顿时柔和下来,慢慢地伸手抚上他白玉般的脸。
冰冷冰冷的,像刚从冰窖里捞出来。
“未……”啊呀不行,一说话腹部就会疼,她皱起了眉毛。
未名抬起身惊喜地看着她:“你醒了!”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急切,激动,欢喜。
从未有过如此丰富的情绪。
“青稞快……”
苍苍两根手指放到他唇前:“我很好,不需要叫青稞。”她说得很低,只用一点点的气吐字,这样不用牵扯到腹肌就不会太疼。
她确实很好,刚才伸手摸了一下,腹部有一片区域肿了起来,应该是那时被钝物捅了之后的淤肿。一没见血二没骨折,的确是好得不能再好了。
未名看了她一会,探探她的额头和脉搏,确定是很稳定才长长松了一口气,没有叫青稞进来,垂下眼睛:“对不起……”
苍苍点点头:“是啊,我以为你永远不会失误的呢,没想到你也是人,是人就会有出错的时候。”
“苍苍我……”
“陪我躺一会好吗?”苍苍吃力地往床里面挪了挪,拍拍身边空出来的位置,眼睛亮亮地看着他,“作为你失误的补偿,我受伤的安慰。”
未名犹豫片刻,终于还是不忍拒绝,跃到床上正面躺下,规规矩矩地一动不多动。
苍苍得意地笑,笑了两声就捂着肚子笑不出来了。
“还很疼?”未名紧张地问。
“是呢,疼死我了,那一刻还以为被捅出个窟窿来了。”
未名脸色沉下来,冷骇煞人,明明白白表达了一个“他敢我就……”的意思。可事实是,那时那个偷袭者完全可以实实在在地给苍苍一刀,要了她的性命,而他来不及阻止。那样即使他将那人,将所有有关系的人都千刀万刮挫骨扬灰,又有什么意义?
大话谁都会说,事实也摆在眼前。
未名紧紧闭上眼。
苍苍默默地看着他,他在自责,在痛苦。口口声声说要保护的人在眼皮底下出事,换了谁心里都不会好受,那时她就是怕,拼命地想撑着,想笑给他看,想告诉他自己没事,结果……
真是没用哪。
这时她忽然很讨厌自己的无能,更痛恨那个可恶的偷袭者。
她握上未名紧紧成拳的手:“后来呢,我昏迷之后发生了什么事?你一定没给那人好过吧?”
这话……倒是事实。
……
看着那人得意逃脱,以极其诡异高明的步法瞬间奔至极远,还挑衅般地背朝他挥手,未名满心的怒火被挑至最高点。
他从来不是什么好人,好脾气的人,很多时候他只是懒得去计较,不想跟无关紧要的人有交集,提不起动气的冲动,所以给连姨等人造成心地好性情好的印象。
但只要去问问钟南山上的人,就可以知道醒来最初,他的性格有多恶劣,是多么偏癖古怪,多么暴躁易怒,惹了他的人没有一个可以全身而退。
那个偷袭者,是完完全全地将他所有负面情绪都引爆了。
所以当时他什么都没有多想,根本不顾及可能会伤到无辜,对着偷袭者的背影直接一掌排出去。
盛怒之下的一掌,几乎运足了功力。他看不见其他人的反应,只看见偷袭者被轰得飞起,狂吐鲜血,料定是经脉俱损五脏移位,今后都要卧床不起,直至被耗干最后一滴力气痛苦而亡,心中才稍稍平息一点。
但也只是一点点,他恨不得立即杀了那人,待要赶去再补一掌,忽见四个黑衣人冒出来救起偷袭者,迅速逃离。
那四个人,功夫都是一等一地好,虽然还入不了他的眼,但试想想,一个偷袭者身边就有这种高手,那么那个人呢?
他虽怒火中烧,但也清楚最要紧的是救苍苍,缠斗下去耽误了苍苍医治就是舍本逐末了。
于是没有犹豫迅速撤退,但是可气的是,后方中央军的骚动还未平息,还接连跳出兴风作浪之徒堵住去路,甚至不要命地上来动刀。
那些人,都是专冲着他们几人来的,下手又急又狠,招招致命。
他们不要命,他又岂会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