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泣魂 第十七章 生死命题之血泪之石——尘埃落定 六

    许是无话可言了，周遭的空气登时沉淀了下来，一时诡氛谲起。忽而，似是想起了甚，步回天转言说道：“青山一直在等汝。”

    步青山是石泪一族年轻一辈之中的佼佼者，与步氏兄妹青梅竹马，一直恋慕着步回舞，打小便对其爱护有加。原本步回天是打算待小妹成年之后，便亲自做主将其许配给步青山的，只是这想法尚未实施，步回舞便出城入世去了，此事便且搁下。哪知再次回族的小妹竟是毫无预兆地带回来一个魔者，更是声明早已与之相知相许，此生非卿不嫁。这一下倒是将步回天的计划给打乱了。是以，此时步回天才会突然提及步青山。从亲疏上来说，他自是更愿意步青山作为自家小妹的伴侣。

    闻言面色一顿，随即步回舞缓缓又坚定地摇摇首，苦涩笑笑：“大哥该是知晓，于吾心中，青山一直都只是兄长一般的存在……吾对伊并无任何男女之情。”

    步回天终是无话可言，无奈叹息一声：“汝既已决定，吾便不再多言，切记，凡事三思，好自为之。”

    “大哥！”最先急唤而出的是最沉不住气的步家小弟回溯，心有不甘的步回首与步回澜亦正要开口，就被步回天挥手制止了。步家老大作为一族之长，还是很有威严的。待其面色一沉，步家兄弟便纵有万般不甘，也不敢出声了。

    唯有幺弟步回溯委屈地撇撇嘴，一跺脚，气呼呼地跑出去了：“哼，吾去找青山哥哥！”步回溯年纪最小，一直总喜欢跟在步青山身后，对其更是敬爱非常，也难免伊会一时接受不了了。在其心中，自家四姐就应该是与青山哥哥在一起的。伊更想不通的是，为何大哥会如此轻易便应允了，难道最反对的不该是伊吗？

    “小弟……”步回舞一向对自己的这个五弟也是着实疼惜的，见对方愣是不管不顾地跑了，心下难受，亦是有些担忧的。

    “随伊去罢。”步回天适时制止了步回舞正欲追出去的步伐，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随即肃然正色，回首盯紧了练旋歌，似问非问道，“练旋歌？既然汝是回舞认定之人，吾便接受汝。然，接受汝，并非意味着吾信汝。往后如何，但观汝之所为，能否得到吾之认可，以及，吾族之认可。”

    “自然。”练旋歌自是毫无异议，无论心下如何曲折，回答都只是干脆当然，不留一丝退路。

    见自家大哥都已经做了决定了，步家兄弟也就不再纠结了，说到底，步回舞亦是他们怜爱的小妹，无论结果如何，最终都是会站在她这一边的。

    后来……

    后来，某个炎日，众人得知，回舞有了身孕……

    后来，众人慢慢习惯了回舞有一个魔者恋人……

    后来，众人渐渐承认了这个魔者恋人……

    后来，众人逐渐淡忘了回舞的恋人是一个魔者……

    后来，一个紫幕，练旋歌带着步回舞出了石泪城。出了石泪城，二人在巫桓崖底看了一整个紫炎的芜生花开绽之盛宴……

    芜生花，神魔圣域上随处可见的一种低等植物，生命力顽强，唯有紫炎之时才会盛开怒放，常时则一直都是含苞之状，通体碧绿，不细看与其枝叶无异。盛放时，异香芬芳。绽开后，内瓣与心蕊皆呈紫红色，煞为好看。至于花株其本身，除了观赏作用之外并无他用。

    只是后来……

    绝情碎梦两相忆，伊人可曾记当时？吁！有道是：

    芜生花开两生无，镜花缘里叹沉浮。

    最是幻梦空一物，是非虚实荣与枯。

    陌上虫萤曲成谱，水音轻浅华影疏。

    当入局者迷局入，执手相顾两殊途。

    落红有意酸甜苦，石泪无泪暮晨鼓。

    花前幕下可相负？花中暗影匿繁芜。

    莫提谁人何其辜，光影斑驳芳飞舞。

    斜风幕里千百渡，待到花开再靡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