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沈鸿雪一行走远,钱三便极快的换了衣裳,直奔位于西市顶头儿的铜锣巷口而去。
这位少爷说,人命不值钱,却又并未因他之前所犯下的墨贪罪过,径直使人取他性命,这应是因为,不想因他这条贱命,脏了某位贵人的好时辰。
他之前说,采买商铺,是为了给他妹妹背做嫁妆,这会儿,又因为知道了,铺面的价格略低,而打算将一整排铺子都买下来。
可是,再便宜的铺子,也是在燕京地皮儿上,一整排都买下来,没个几万两银子,怕是压根儿不够干什么。
这得是什么身份的贵人,单只是铺子的陪嫁,就值得上几万两银子?
他做这行,也算是有些年头儿了。
伺候过最高身份,采买商铺做嫁妆的,是位在燕京做官的二品大员。
据他事后得知,那位大员,是高攀了成国公府,将嫡女,嫁给了成国公府的某个嫡子。
可那也不过是,五间三层的铺子,两间在西市,三间在东市罢了,哪极得上这位,一出手,就是十好几间铺子,不,是二十余间铺子?
人,贵有自知之明。
若是拎不清自己身份,那便早晚是个死无葬身之地。
钱三这种孤儿,能在燕京城里活下来,并谋上生意出路,那自然不会是个没有眼力价儿的。
这回,他打算使出浑身解数,去跟那几个铺子的东家压价,以图将功补过。
虽然,之前的糊涂,早是木已成舟。
但他相信,只要他能把这几间铺子的价格,在三天之内,压至远低于市价的程度,那位少爷和那位少爷背后的贵人,便一准儿能觉得,留他这条贱命,远比灭了他的口要有意思的多。
这世上,很多事儿,都是从“有意思”开始的。
只消那位贵人觉得他有意思,他便有把握,顺着杆子往上爬,让那位贵人,在将来的某一天,成了他的倚仗。
想到这里,钱三不禁又加快了些步子。
这会儿,已经过了晌午。
若运气好,他该是能在傍晚之前,约见上那九间铺子里,至少两间的东家,并在宵禁之前,与他们在价格上,拟定初步意向。
买卖,买卖,甭管大小,都讲究个,漫天要价,落地还钱。
待他把那几间铺子的要价都讨要到手,就可约上那位委托他采买铺子的少爷,去茶楼里喝茶,定一定买这些铺子,他最多,愿意出多少银子。
当然,到末了,他是一准儿会把成交的价格,压到远低于这位少爷预期的程度的,至于手段,啧,等事儿临到了眼前再说,应也是不迟的!
……
出了钱三家的胡同儿,沈闻雷便紧一步上前,压低声音,跟沈鸿雪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鸿雪,你明知那人,做事不甚磊落,为何,还要将之后的采买,委托给他呢?”
沈闻雷少年致仕,从未经手和参与过沈家生意,加之,于经商一道,没什么天分,自然想不明白,自己的侄儿,这般做的目的。
索性,都是自家人。
不明白的事儿,与其压在心里,徒增猜度,伤彼此感情,倒不如,就实实在在的问出来。
昔日里,孔圣人都能以项橐为师,他区区俗人,又有什么不能放低身段的?
“他不敢。”
听沈闻雷跟自己问询,沈鸿雪本能的顿了下脚步,转身,看向了他去。
见他眉头紧锁,一副懵懂样子,沈鸿雪不禁扬唇一笑。
“之后这几间铺子的询价,应与市价相仿,但最后的成交价格,却一准儿会远低于市价。”
沈鸿雪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三叔解释。
这生意场上的事儿,说简单,也简单,但要当真复杂起来,确实官场之人,策马难望其项背。
“三叔可以理解成,他是惧怕咱们背后的人。”
“毕竟,燕京就这么大,他将来,还是要在这里讨生活的。”
“你的意思是,他猜到了,咱们是在给轻心丫头置办嫁妆?”
沈闻雷稍稍滞愣了一下,继而,便拧紧了眉头。
他们出门置办田庄宅铺,从未跟生人说起,自己是给什么人买的。
一来,是想低调行事,不让人于背后议论,说柳轻心的娘家人仗势欺人,强购产业。
二来,也是防有心之人趁机攀附,令柳轻心接手这些铺子的时候,还需费心思,跟那些人周旋。
瞧那个,专司帮人买卖铺子的小子,不像是个嘴严的,倘她把柳轻心的身份传扬出去,那,他们之前的小心翼翼,岂不都白费了?!
听说,沈鸿雪跟摄天门,有些生意往来,要不要跟他建议,去找下摄天门,花些银子,将此事,一了百了?
“三叔勿需担心。”
“那人,还聪明不到这份儿上。”
知沈闻雷是在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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