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来细想,却是觉得,柳轻心说的这些事儿,他还真就都干的出来。
“我尽量。”
一念及此,翎钧的脸微微一红,轻咳了一声,以掩饰尴尬。
话说,他家娘子,是在什么时候,这么了解他了的呢?
有种很微妙的感觉,在他的心里升腾了起来,仿佛沐浴晨曦的喜悦,又宛若喝了浓茶的苦涩。
“你瞧这里和这里,错杂弹,落玉盘,这都是《琵琶行》里的词句,说的是一个红楼女子,年纪不小,被富商收了妾,又因为年老色衰,被富商留在江南,寂寞难寐的事儿。”
“前边儿还是天文地理的叙事,一转眼儿,就又提八竿子打不着的唐朝旧事,嗯,而且,还是民间琐碎,这总得有个理由,才能合乎情理,我仔细斟酌了一番,才确定这出题人,是在借古喻今。”
见翎钧已经放下了对出题人的怨怒,柳轻心便抱着他的腕子,继续解释起了谜题后边的部分来。
唐朝时候,对女子的婚嫁年龄,限制的不是非常苛刻,一般来说,二十岁之前出嫁,都不会被人指点非议,而教坊出身的女子,大都会比寻常人家姑娘嫁的还晚一些。
但就算是晚,也不至于晚到离谱,一般到二十五六岁,也就差不多了。
依着《琵琶行》里提到的,那女子是“老大嫁作商人妇”,可见就算在当时,也是嫁的很晚了,但教坊就是教坊,任什么时候,也断不可能做赔钱生意。
如果不打算把那女子留下当乐师,教坊便不可能允她二十七八岁了,还赖在教坊里不嫁,届时,年老色衰,得不着人打赏不说,吃喝用度也克扣不得。
“你看,你这会儿说的还是二十七八岁,怎到了让我去寻,就得找三十岁左右的了呢?”
唐时的风土人情,翎钧曾听袁岚说过,但大都只当乐子听,并未细心记下,此时,听柳轻心又提起,才是觉得早前的那些模糊记忆,又如潮水般涌了上来,呛得他泪眼婆娑。
“那女子,是嫁给商人做妾的,若三年还无所出,又失了夫君喜爱,一准儿得遭发卖,而至那文所述,那女子虽无子嗣,又不得夫君所喜,却依然住在江南的宅子里,身边儿,也还有下人伺候,自然是因为,还没到三年。”
柳轻心佯装未见翎钧情绪,只低着头,继续给他讲谜题里暗藏的玄机,“二十七八岁嫁人,再加个一年半载的讨喜,到遭冷落,自然是得有三十岁左右了。”
“那……穿着呢?”
经柳轻心这么一解释,翎钧顿觉通透,虽然,他从不入红楼这种地方,但有些地方,不去是一回事,不知晓,却不可能。
“临江仙是唐时的教坊曲牌,乐师弹奏,自然是为了给舞姬伴奏。”
“舞姬跳唐时的舞,肯定要穿唐时的服饰,乐师在台上弹奏,便是为了应景儿,也不可能穿得与情景相悖。”
柳轻心一边说着,一边拈起毛笔,在他们二人面前的宣纸上,写下了洛神赋三字,龙凤凤舞的好看,“你上了船,先装作寻常客人,待她弹完了这支曲子,再使人找个妥当理由,把她唤到无人处,跟她讨要信函和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