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蓁的头皮一阵发麻,微垂的头只看到他身上穿的紫色华贵锦衣上的精绣图案,以及他脚上骚包至极的云纹祥瑞图案的黑色鞋子。
内心泛起的却是对这人的厌恶,她下意识的身子往后一退,离他有丈来远的距离,屈膝为礼,半抬着头,飞快地道:“见过姐夫,若无事……”
“呵呵,”男子轻笑出声,若是乔蓁有抬头直视他,即可以发现他的眼底一片深寒,说出口的话更是轻佻无理至极,“我可不记得何时成了你的姐夫,而你乔家七姑娘又何时成了我的……”似一时找不到形容词般停顿了一会儿,实则如猫戏老鼠,耍够了才恶劣地再说:“小姨子?”
放重声音的小姨子三个字非但不让人觉得受到尊重,反而像是……调戏……
没错,就是调戏,光天化日下明晃晃的调戏,乔蓁袖下的手紧握成拳。
自古以来亲戚之间都有固定的称谓,如甥舅关系之类,惟有姐夫与小姨子从未有固定的称谓,实则这种关系存在着变数,很容易就会发展出另一种更亲密的关系,眼前这男子倒好,半分也不知道避嫌。
她对当小三没有半分兴趣。
“姐夫别拿我来开玩笑,给大姐姐知道了……”她忍着气找着推脱之词。
“给她知道,你的大姐姐又待如何?”男子的问话肆无忌惮,似乎不知道这样的谈话会给她惹下多大的麻烦,身子更是向前迈了一步,趋近她的身前,半弯腰,似纡尊降贵般与她飘移的视线对视。
正要说的话被人打断,她的心里大是不满,哪知猛然一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年约二十许好看至极的面容,白皙透着健康的肤色上一双剑眉飞扬,张扬着他的恣意;直而挺的鼻梁点缀其中如水墨画中的高山,透露着他的坚毅与高贵;薄而泛红的唇微微一勾是那一抹动人心魄的亮色,直能引得万千女子尖叫,这是一张堪称妖孽的面容,更是京城多少贵族少女心中的佳婿,惟有——
乔蓁的呼息不禁紧张起来,是的,眼睛,她不敢看的是他的眼睛,那里面的戏谑与嘲笑、不屑还是其次,重要的是如月之光华的目光是如此的熟悉,熟悉到她想要否认都难。
他就是那夜发现她躲在暗格里的男人。
她的紧张似乎取悦了他,随及男子低低地笑出声来,随即伸手捏着她的下巴,逼她与他对视,目光森冷,说出口的话却如咏叹调般婉转旖旎,直敲少女的心中,“如羊儿般受惊的面容,果然有趣,有趣,你居然避我如蛇蝎……”连用两个有趣,可见他的兴致之高昂。
身为永定候府的世子爷,未来的爵位继承人,他自幼长到大享受了太多女子爱慕目光的追逐,这还是第一次有女人如此忌惮防备地看着他。
下巴一阵疼痛袭来,可见男子是真用了力气,哪有半点怜香惜玉,乔蓁忽略似要被捏碎下巴的痛感,她的自尊也容不得人如此侮辱,顾不上装温顺纯良来掩饰自己,双眼迸射出的是坚毅与挑衅的目光,遂下意识地伸手狠狠地拍下他突然收力的手,“姐夫,请自重。”
只一眼,她又很快地飘移开目光,又努力用另一种保护色来保护自己,惟有高低起伏的胸脯泄露了她的心事。
既然他不挑明,她也乐得装糊涂,对方未打算下手,一切就还有转机。
男子的目光只是微微一诧,敛眉看了下被打红肿的手背,还真看不出来,力气倒是不小,眼睛斜睨了她骨节分明的手,突然笑出声来,抬起手背,低头轻舔着上面的红肿之处,怎么看都透着一股诡异的味道。
果然一如他想象的那般,这羊儿的角还是挺利的,然,再利的角,他都有本事把它掰下来,眼中闪出如狼般锐利的目光,那是逮到猎物时的兴奋之色。
乔蓁眼角的余光瞄到他的举动,那舔祗的动作与注视的目光,头顶的紫金冠在秋阳的照耀之下华丽至极,衬得他的面孔更为妖孽,让她的头皮更为发麻,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在这方天地里弥散,这永定候府的啥啥世子当她是什么?
变态,这男人绝壁是死变态。
她的眼里满是忿然与警惕。
她不要再与变态呆在一块儿,身体先于大脑运作,她的理智并未丧失,赶紧溜掉才是正道。
正在此时,另一方向传来了惊喜外加娇柔的声音,“姐夫。”
乔蓁的身子一僵,这是乔芽的声音,不行,她不能让乔芽看到她与这变态独处,不然会惹下大是非,跳进黄河也会水洗不清。
抬腿提裙,动作一气呵成,她头也没抬就往另一条羊肠小道奔去。
乔芽的声音越来越近,娇俏的少女声音很是动听,更何况那是刻意的讨好与仰慕。
男子未追上去,仍停留在原地,低低地说了一句话,邪魅恣意的笑容在肃杀的秋风中格外的惹眼。
夺路而逃的乔蓁耳里似乎吹进从风中送来的话。
“我要的人,从来都没有得不到的——”
那夜在解决掉见到他的杀手后,正要朝蓝衣男子逃走的方向追去时,脚却碰到一物,那物在微暗的光线中闪着玉石的光华,他弯腰捡起来,对着月光眯眼一看,居然是颇为熟悉的虎纹玉佩。
回忆很快闪现,一年前在青州任监军之时,那场与东陵国的大战,最后与他一道撤退叫乔健斌的防守尉,两人并肩做战,那不屈的汉子给了他极深的印象,最后更是壮烈地牺牲给他争取了时间。记得他临死前从怀里掏出另一枚虎纹玉佩递给他,“世子爷……我的嫡长女年方十四……我若一死……她必定没有依靠……还请世子爷看在我这条命的份上……代为照顾她……等她及笄……给她安排一桩好婚事……”
那是一条响当当的汉子,就算是他,对这样的人也颇为敬重。
记得当时从怀里掏出另一枚虎纹玉佩,两者缺口部分一嵌上,果然极吻合,这是一块料子开出来的,这么说那个男子装扮的人是个美娇娥了?眼里闪过一抹兴味。
居然大胆到女扮男装混进平江郡王府,这乔家的姑娘怎么养成了与普通大家闺秀截然不同的性格,胆子大到让人匪夷所思。
看了看满地的尸体,果然极会惹麻烦,也罢,不就是一个女子,他堂堂永定候世子还能护不住?虽然乔健斌的临终托孤并不敢指望他来担责,只是现在这样的情况,除了他之外,还有谁能负得起这个责?
只是没想到事情并未按他所想的发展,为了一个世子夫人的位置,居然还有人想要从中做梗?嘴角浮起一抹冷笑。
此时的乔蓁并不知道年彻心中所想之事,对于身体原主的父亲所做的安排更是半分也不知晓,她甩了甩头,隔了这么段距离,不可能听到那样呢喃的话语,这都是心理作用在作祟,对,就是她的胡思乱想在作祟。
跑了好一会儿,额头都泛起了细汗,她才停下喘着粗气,回头恨恨地看着原路,警惕地看了半晌,未见那死变态追上来,方才平复下紊乱的心神。
抚了抚有些皱痕的衣物,扶了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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