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越得过他去?若诗赛头名是女子他可说以琴相赠乃美事一桩,若是青年才俊获得头名他可说以此相赠祝愿他凭此抱得佳人归,如此种种,不一而足……”
雪华愈发感兴趣,“那有人能改变这一切吗?”
“自然是有的,比如他的家人,或权倾朝野之人,又或手握重兵者,”海澜看着她,“有话语权的人自然可以改变这一切,你是要做听人使唤的人还是做决定他人命运之人?”
雪华脱口而出,“自然是做后者。”
海澜又问道:“哪怕是有话语权的人亦不会轻易置啄。”
“何以?”
“你自己想想。”
“嗯,”想了好一会,终于道:“要看值不值得,毕竟很多事不过一种交换。”
海澜露出满意的笑容,“你能明白那是最好,但你也得记住,从来知易行难,要做大事者更不能为情所困,是以得动心忍性。”
雪华起身福了一福,“多谢长姐,”见海澜脸色疲惫,忙起身告辞。
两日后。
雪华来听澜院与长姐会合。只见长姐身着淡紫束腰长裙,随意绾了一个少女髻,只插着一支没有嵌宝的喜鹊登梅素银钗,装扮清简。
雪华再看看自己一身捻金银丝线滑丝束腰锦袍,幸得今儿头上戴的是一支镂空银凤钗,不然倒显得自己刻意同长姐较劲似的,原本想回去换套衣服,想想太过矫情便也作罢,只不知长姐如此打扮又是何意,略一思忖,顿觉释然,也许长姐这是不欲他人辨出来历而已。
两人上得马车,亲亲热热地靠在里间闲话家常。李嬷嬷与青荷在外间。而驾车的正是阿全,坐在他旁边的是老高,因着他有几分功夫,又兼风趣,海澜特意让阿全叫上了他。
“三妹,周夫子高高兴兴回家去了,你我这下可悠哉游哉,尽兴地游玩了。你可得打起十二分精神啊,毕竟这种机会一年只一次,学会甄别,于你日后可是大有裨益的。且,真正的佳作,不一定非得词藻华丽,用典考究,而是看立意,及蕴藏的气势……
“多谢长姐提点,华儿愿尽力一试。”
“三妹,出门在外,你就别自称华儿了,”海澜笑笑,“以长姐、三妹互称即可。”
雪华忙应了。
“三妹,我在李记酒家订了包间,现在过去刚刚好。”
雪华不禁调侃道:“长姐可真本事,三妹我可是听闻这李记酒家,包间很是紧俏,非一般人可订不到。”
“三妹,若是平时,只怕长姐亦无法订到李记酒家的位置,只不过今儿么,呵呵……”海澜但笑不语。
“长姐,干嘛跟我打哑谜呀?”雪华一脸娇嗔,看到长姐云淡风清的样儿,忽然省悟这是在启发自己啊,想了想,一个激凌,兴奋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如今轮到望江酒楼举办诗会,李记酒家可不就清闲了?”
“正因如此,今儿还有意想不到的折扣哩。”
坐在二楼最好的包间,小儿殷勤地将一道道美味的菜肴端上来。
雪华一面回味着长姐与自己的对话,暗道:与其逆转——何妨顺势而为,一来减少不必要的开支,二来也免得殚精竭虑,费力劳神,不单享受美食如此,打理家业如此,便是日后入宫——也是如此,要跟别人斗,必先保存自己的实力,否则没把别人斗跨,自己就因弹尽粮绝而功亏一篑了。
李记酒家如今的门可罗雀,与以往的坐无虚席,在她脑海中叠现,令她感喟;而长姐看似随意的画龙点睛之语,让她心生敬意,更萌生了相依相偎的情意。
这两年,祖母与父亲不欲她回去,而她自然更不欲回那个名义上的家,当然,长姐以姐妹俩的名义带了好些东西回去,也算买个顺遂吧。
见菜已上齐,李嬷嬷在离此不远处又要了个包间,一面招呼青荷,老高与阿全坐了下来,亦点了不少精致的菜,只是破天荒没点酒,自然这一切皆是海澜早就嘱咐与她的。
旁边的一包间内,坐着一五十多岁的长者,一身深酱色的丝袍,正闷头喝酒,许是喝多了,不禁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又愤偾不平地大声嚷嚷,“这不是欺负人么?早就说好了今年的诗会在这儿举办的,害我订了近三千两的生鲜货物,如此多的食材,如今说挪到望江酒楼酒就挪了过去,也不管我们的损失,简直没有王法……”
那人正是李记酒家的老板李成。他摇摇头,又不免捶胸顿足道:“这可如何是好?”
一身玄衣的管事马良劝道:“掌柜的莫急,今儿本店开始打折,或许这些菜可以卖完。”
“怎么可能卖得完?当年李记酒家因诗会一举成名,难道它的前程也要因诗会而断送?当真是成也诗会,败也诗会。”
便是连上菜的小二亦未发现,李嬷嬷中途离开了一会。
海澜包间里的小二急忙忙跑了来,“掌柜的,好消息好消息,我伺候的两位客官乃慕名而来,原本菜上齐了说是不用我伺候,我就到楼下转了一圈,想着不妥便赶紧上来,不想在包间外听得她二人说想订上百张酒席,只是没拿定主意是在我们这儿还是去望江酒楼,是以前来禀告,掌柜的您看看此事还有无回旋的余地?”
李成一听,两眼放光,忙向马良道:“良,你看此事……”
“良愿尽力一试。”
“你且去吧。”
“诺。”
李成笑眯眯地拍着小二的肩膀,又自袖袋里取出一两银票给他,“小五,你做得不错。”
“谢谢掌柜的。”
李成想了想,又吩咐道:“小五,让厨房送一份本店新招牌菜蟹酿橙过去,就说是本店送的。”
“好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