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四

    两位老人去世以后，加子终于安静了一段时间。

    这段时间，她也不跟虎哥吵，也不跟虎哥闹，有时甚至事事顺着虎哥。

    虎哥到也乐意，因为每当加子跟他吵闹的时候，他的心里总会这样认为：都是让我给惯的。一想到这里，他就懒得跟加子吵了，而是事事让着她。因此，他原本就是一个很直率的男人，也就没有想很多，更没有想过加子为什么要这样时常跟他吵闹。

    这一天，虎哥在外面忙了一天，感到很累，回到家里以后，就睡了。

    加子在一旁看了，觉得很不顺眼，说道：“在外面会逞能，到了家里就不行了。”

    虎哥本已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听了加子说的话，觉得有气，于是他立刻坐了起来，第一次对加子发了脾气，气势汹汹地说：“怎么，你觉得我不好么？如果你觉得我不好，可以跟别人过去。”

    加子感到很吃惊，因为虎哥从来没有这样对待过自己，而且态度这么凶。她楞了片刻，大声地哭了起来。

    这时虎哥才觉得自己有些过火了，赶紧劝她道：“刚才是我态度不好，可你也不用哭呀。”

    加子一听就有气，说：“你成天在外面忙什么，忙完了回来就给我看。”

    虎哥道：“不是我一个人在忙，族里的人不是都在忙么？就连你嫂子素凄不是一天到晚也忙得不停么？你应该多象象她。”

    他这话不说到好，说了以后，加子听到，立刻不高兴地说：“你说我不好，她好，那你就跟她过去。”

    虎哥气愤地说：“你这女人怎么越说越不象样。”

    加子道：“想必是你想跟人家过，人家也不要你。”

    虎哥立时觉得自己的妻子，今天说话不似往常，道：“好了，现在我们都别说了，我看你还是消消气。”

    加子看虎哥的态度软了下来，心里的气虽然平缓了一些，但依然继续说：“你别以为你过去做的那些事，我都不知道。”

    虎哥憋红了脸，说道：“我做了什么事？”

    加子“哼”了一声，道：“自己做的事，自己心里知道。”

    加加原本和猛儿在一起。在族里，只要是中意的男女，一到晚上，他们就会出去约会。可今天，两个人在河边玩了一会儿，觉得有些累，于是就早早地各自回家了。

    此时，加加走到自家门口，正听到父母在吵架，而且声音很清楚，她几乎都听到了。

    一时间，她觉得很自卑，父亲过去做了什么？母亲要这样责怪父亲？

    她站在门口，没有立刻进去，直到母亲说了那句话以后，她才推门进去，然后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说：“父亲、母亲，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虎哥和加子一看是女儿回来了，立刻改变了态度，加子说：“我和你父亲说话，声音大了一些，你可不要介意。”

    虎哥接着说：“你母亲你是知道的，就是这样的，没事。”

    加加不说话。

    加子以为女儿不高兴，赶紧说：“和你猛儿哥哥在一起怎么样？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她表面上是这样说，其实在她的内心里，只要一想到猛儿是素凄的儿子，心里就觉得堵得慌，只是这个聪明的女人想到以后自己的女儿和猛儿在一起，一定不会吃亏，说不定还能当上头人的夫人呢？想到了这一层，所以她才极力撮合女儿和猛儿的事。

    加加道：“还好，我们都觉得今天有些累了，所以想早点休息。”

    虎哥在一旁道：“那你和你母亲赶紧睡吧！父亲出去坐一会儿。”

    加加看父、母亲没事了，就答应了父亲。随后就催着母亲和自己一起睡下了。

    虎哥此刻一个人走到外面，坐在离茅屋不远的一个土墩子上，心想：加子今天是怎么了，说的那些话指的是什么？难道当年自己年轻的时候倾慕素凄的事情，她都知道？

    他忽然想到了那个晚上自己跟在猛哥后面的时候，无意间碰到了加子。

    一时间他全明白了。难怪她当初要嫁给我，她是为了猛哥牺牲了她自己。而结婚以后，自己被她所迷，完全忘记了她是什么人。

    虎哥一想到这里，浑身惊出一身冷汗。

    他接着自问：现在猛哥和素凄是不是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自己以后又该怎么办呢？

    反复思索：女儿已经这么大了，难道去和她吵得天翻地覆，那么族里的人肯定会笑话自己，就连女儿的面子也挂不住。

    于是，他只好叹了一口气，对自己说：“就这么过下去吧，过一天，是一天。”

    之后，他从土墩上慢慢站起来，迈着沉重的步伐向茅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