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这话的时候,眼里有一丝名为伤痛的情绪一闪即逝。
他很认真地看着她,这个男孩儿的表情是认真而炙热的。
宾客纷纷起了哄,礼官喊着“送入洞房”,几个丫鬟簇拥着喜娘和新娘子往一方而去。
沈老爷站了出来示意各位宾客稍安勿躁,脸上挂着浓厚的笑意,笑得爽朗而大声:“今日犬子新婚,诸位不必拘束,吃好喝好!”
“佳偶天成!沈老爷等着抱孙子吧!”
“是啊!恭喜沈老爷啊!”
四面八方的祝福纷至沓来,沈老爷欣然接受,沈夫人坐在主位,端着当家主母的架子,身边儿是她的一众妯娌和侄媳妇。她虽是笑着,可眼里却没有一点儿欢喜神色。
如今高兴地找不着北的沈老爷,可曾想到他的第三子沈三爷,仍旧是一个孤家寡人?在他的弟弟先他之前成亲的情况下。
看着沈老爷周旋在众宾客之中,沈四爷的手被他拽在手里,在宾客中间穿梭,引他与一些重要的宾客相见。不断在场中穿梭的一身红艳的新娘官礼服直刺得沈夫人眼痛。
“不好意思,稍待片刻。”
沈夫人丢下话,碧桃碧柳上前搀了她,沈夫人匆匆离开了前堂。
李欣收回视线,目光移到了身边的男孩儿脸上。他仍旧是看着她,只是眼中的炙热减少了很多,神情中略有些沮丧。
“关婶婶,方才是我失仪了。关婶婶不要见怪。”
薛青岩礼貌而周全地对李欣道了歉。刚好薛谦转过头来看向他,皱眉道:“今日来观礼,课业不许落下。回府后务必要专心课业,待我有空。会考校你近日所学成果。”
薛青岩点头应是。
新郎官被沈老爷拉着走了一圈,来到关文这边儿见到关文,新郎官沈四爷立即双眼一亮。
“关文。你当真来了!”
关文站起身,拱手道:“沈四爷,恭喜。”
“同喜同喜!”
这一声“同喜”让周围的人略一惊诧,沈四爷也发现自己这说得有些含糊意思,倒也懒得深究,伸手捶了关文一拳道:“你觉得我这一身打扮,如何?”
“新郎官都这样打扮。”关文平实地回道。
沈四爷也不怒。笑眯眯地看着关文,满意地点点头说:“不错不错,我还道你可能不会来,但你到底是来了嘛。”
说着仔细打量了关文穿的一身衣裳:“不过穿得还是稍显得寒酸了些……”
“长玙。”沈老爷拉了他一把:“别逗留太长时间。”
沈四爷点了点头,对关文说道:“我们待会儿再叙。”说着便跟在了沈老爷后边儿。
走完一圈。沈老爷抬头止住宾客中的喧嚣,道:“大家尽情吃喝!”
礼官的声音响起:“起宴!”
随着这一声唱喏,一群丫鬟小厮拖着托盘鱼贯而入,各式各样的菜品接连不断地端上了桌。宾客们觥筹交错,高谈阔论,笑声不断。
有身份地位的人,身后自然跟着丫鬟或小厮伺候着。李欣这桌另外几人也有丫鬟服侍,李欣倒也不觉得多不自在。
让她不自在的,不是那些吃饭还要人服侍的富贵中人。而是坐在她旁边,如今已经恢复了一脸平淡脸色,长得棱角分明的薛谦之子,薛青岩。
薛青岩说那话的意思是……他的娘亲,跟她长得很像?
如果是这样,那么就能解释。为什么薛老夫人说看着她面善,也能说明薛青岩为何望着她的眼里,有孺慕之思。
或许,更能解释,当初那薛谦在辉县住下,为何会包下这句身体的前身。
是因为容貌肖其妻,所以睹人思人?
需要借人来睹人思人,除非是思念的那个人,不能陪在他身边了。换句话说,身为薛谦妻子的薛青岩娘亲,不在薛谦身边,只会有一个解释——她死了。
李欣觉得脑子很乱,她很快地摇了摇头,要自己镇定思路。
她想起,薛谦的女儿,让薛青岩觉得厌恶的那个小女孩儿,只有三四岁的年纪。
三四岁……三四年前,正是这具身体开|苞的时候,也是从那时候起,薛谦将前身包下,直到去年秋,才终结了他们之间这样的关系,然后消失地无影无踪。
而薛谦再次见到她的时候,李欣明明感觉到他似乎是认出了自己这具身体。
可是他表现出来,却是与她毫不相识。
若是这样,那么一切,就说得通了。
李欣长长吐了一口气。
薛家到底是如何的,她不清楚。但是她却知道,若是薛谦真的是因为她长得像他妻子,那么他不可能会忘记她这个曾经的“枕边人”。但是他装作不认识自己,也一直与自己保持距离,那么就足够说明,薛谦没有与她再行“叙旧”的意思。
她也就没有再惶惶不可终日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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