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烟花之地,是与她再无任何干系的。除了薛谦,也不会有人知道,她曾经的恩客,就是他。
李欣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胸腔里泛起的是点点的释怀。
解开了一桩心事,她心情顿时好了许多。虽则以后还是会躲着薛谦走,但她不用再提心吊胆地担忧前身跟薛谦的关系被人所知。
以前她怕见到薛谦,是不想自己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日子被打破。如今她肯定了薛谦不会来干扰她生活的意图,那么,她没有道理再整日胡思乱想。
她终于可以安安稳稳地放心睡大觉了。
不对,还不能——
李欣看向身旁的薛青岩。
薛青岩缓缓抬头,定定地看着李欣。李欣动了动唇说道:“青岩。虽然我跟你娘亲笑起来很像,但我毕竟不是她。母亲是放在心里敬爱的,你不能看着另外一个人,对她投以热切的目光来想念你的母亲。”
薛青岩默默点了点头。扭过头去拿起筷子夹菜。
旁边的四人正和薛谦、关文说着什么,李欣和薛青岩之间的谈话很小声,他们自然没有注意到。
可是李欣发现。薛青岩眼角微微有些湿润。
她的话,到底是伤着了这个孩子?
李欣想摸摸他的头,手都快要触到薛青岩的头了,却还是转了方向,慢慢抚上他的背,轻声说道:“青岩是男子汉,应该坚强。”
薛青岩扭头望向她。慢慢搁了筷子,对李欣说:“我娘亲以前也说过这句话。”
李欣一怔。
“她临死前拉了我的手,说我是男子汉,应该坚强。”薛青岩似是强忍着心里的哀恸,声调极低:“娘亲本来身体就不是很好。父亲常在外跑,时常不在家,她帮着父亲料理家务,渐渐亏了身子,等发现她咳血的时候,大夫说娘亲已经是油尽灯枯了。”
李欣缓缓松下肩膀,伸手按在薛青岩尚不结实的小肩膀上,轻声说:“这也怪不得别人。”
“她说我是男子汉,让我坚强。可是她怎么就不能做个表率,坚强地活着呢?”
薛青岩定定地看向李欣:“那会儿我不是很懂,如今我却依稀懂了。”
李欣不知道这个孩子成长过程中还受过什么样的伤害,却也只能轻抚了抚他的背,道:“你娘亲在天上会好好保佑你,青岩不要让你娘亲担心。”
薛青岩笑了笑。凑得近了,李欣更能感觉到他眉骨突出,眉毛粗黑细密。
据说有这样眉骨的人,将来定能成就一番事业。
李欣给他舀了一碗汤让他趁热喝,看着这个轮廓清晰的俊秀孩子,李欣不由把视线落到了自己的肚子上。
从前不想,如今,是越发想了。
正出神间,却见前头有人吆喝着,一个接着一个给新郎官敬酒。
看得出来敬酒的人大多都是与沈四爷混在一起的那些个纨绔子弟,仔细一瞅,还有两三个是李欣见过的,那日清早和沈四爷一起醉醺醺出来的人。
沈四爷正竭力地推着酒盏,然而推得了一杯推不了另一杯,大家盛情难却,沈四爷被强灌着,已经喝了好多酒了。
这种场合,大家其实也是有分寸的, 不会真的把新郎官给灌醉了。要的不过是一个气氛,一个效果,毕竟如果真的把新郎官灌醉了,晚上与新娘子的洞房花烛夜可怎么过?
李欣失笑地看着那边儿的人玩闹,薛青岩已经喝过了汤,随着李欣的视线望过去,撇了撇嘴说;“沈四叔平日最是玩闹,今日却装起正经来了。”
李欣笑道:“沈四爷可是新郎官,新郎官不能喝醉的。”
薛青岩摇了摇头:“父亲纳姨娘进门的时候,喝得酩酊大醉,祖母也没说他。”
李欣微微一怔:“青岩有姨娘?”
“嗯。”薛青岩点了点头,脸上闪过一丝厌恶神色,顿了顿说:“方才逮着我叫我哥哥的,就是姨娘生的,名字是紫蝶,很是烦人。”
李欣微微沉默了下, 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好。
薛青岩却是叹了口气:“不过,好在父亲也并不喜姨娘和紫蝶。”
说这话的时候,薛青岩用了一种得意的的语气。
李欣无奈地笑笑:“好歹是妹妹,她还那么小,对她也不要太差了。”
薛青岩嘟了下嘴,想说什么,却是什么都没说,只是不屑地轻哼了一声道:“爱屋及乌,则厌屋及乌。”
李欣正想说话,前厅那边儿却突然匆匆跑进来一个小厮,像是在逃命一样直奔沈老爷和沈夫人而去,行动迅速却踉跄,跑得太过急了,要是不小心,怕是要摔在地上去。
沈老爷顿时皱眉,待那小厮跑近了,才喝道:“今日什么日子?你是在哪儿当差的?竟然这般横冲直撞!”
小厮强喘了两口气,脸上的惊慌之色丝毫未消,顾不得主仆尊卑,凑上前去附耳对沈老爷说了句话。
全场宾客都看着沈老爷,李欣自然也看得清楚——沈老爷脸色骤然变得煞白。(未完待续)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