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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七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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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百七十三

    茗yù呆呆地看着许克明,没有接过钱,许克明几乎是将钱塞在了她的手上,她还是睁大眼睛望着许克明。

    许克明以为茗yù是嫌钱没有付足,因为这块yù茗yù的报价是1万元。于是,许克明又急忙将刚刚ōu出来仍在手中的20张百元大钞,也塞到了茗yù手中,仿佛害怕动作慢了茗yù会反悔不要他的钱。

    其实,jīng明一生滴水不漏的许克明误读了茗yù的表情。茗yù看到他给出8000元,不是嫌少了,而是觉得太多了,她被吓呆了。第一家古玩店老板只愿意出60元,茗yù对这块yù就已经感到心灰意冷,他对许克明报出1万元的价,是因为她哥叮嘱过她“报价1万元,最低可3000元成jiā”,听到许克明连说两声“太贵”,她对3000元能否卖出去都心有忐忑,感到希望渺茫。后来,许克明自己开出了3000元的价格,她已经是感恩戴德了,在心理上认可了3000元。看到许克明一下子来了个180度大转弯,爽快地拿出8000元给她,她以为这个好心的店主错了,所以呆呆地看着许克明。

    而许克明则以为茗yù望着他,是因为他给的钱太少了,所以他马上将另外2000元也塞给了茗其实在取钱的时候,他是准备将这1万元全部给茗yù的,但jīng明的许克明有一个习惯,喜欢讨价还价,如果不是林剑风进来,他本中的讨价还价的jiā易习惯,可能真的会使茗yù不自觉暴lù出底价,最终会以3000元成jiā。不巧的是,林剑风来了,现在他没有和茗yù讨价还价的机会了。

    俗话说冤家路窄,还有一句不是冤家不聚头,许克明知道,此时的林剑风正是他的冤家。

    林剑风不仅是书画市场上的走红的“大师”,他还是一位收藏大家,在他众多的收藏类中,其中以古yù收藏最为强项,属于国内顶尖级的古yù收藏家。在林剑风的古yù收藏中,尽管红山文化、良渚文化高古yù藏品质量已可以三分天下,但他的汉yù收藏品位又更高于他对红山、良渚yù器的收藏成就。

    茗yù拿来的这块yù珮正是汉

    从看到这块yù珮的第一眼,许克明就感到魂不附体,魂已附在了这块yù上。他的心已与融,心为yù所属为心所有,这是只有真正的收藏家才有的境界,也是只有真正的藏家才能体会的心灵感应。

    进入这种收藏境界,通常就不会考虑价格了,无论价格有多高,都志在必得,这就是“民国四公子”之一张伯驹为什么要倾家产买一张古字画,卖了房子也要买《平复帖》。《平复帖》为西晋大文人陆机手书真迹,距今已有近1700年,比王羲之的手迹还早七八十年。它长不足一尺,只有9行字,却盖满了历代名家的收藏章记,朱印累累,满纸生辉,被收藏界尊为中华第一帖。一幅《游ūn图》,使张伯驹从豪巨富变为债台高筑,甚而被匪徒绑架,生命堪虞,称“宁死魔窟,绝不许变卖家藏”。《游ūn图》为隋代大画家展子虔所绘,距今1400多年,被认为中国现存最早的一幅画作,被称为国宝中的国宝。这就叫收藏家的一见钟情,生死相许。

    许克明是一位收藏家,甚至可以称得上是一位古yù和字画的收藏大家,他就是因为收藏的东西太多,如痴如难以自拔,才辞职开了这家鉴yù斋。

    然而,开了鉴yù斋之后,许克明就已不再单纯是一位收藏家了,他还是一位古董商人。所以,看到茗yù送来的这块yù珮,他首先是喜欢,是占有是志在必得,这是他收藏家的秉决定的。同时,他是商人,他当即判断这块yù的价格和价值,1万元,不仅仅是物有所值,而且是特别超值。即使茗yù咬定要10万元,20万元,他也会买下来。

    从第一眼看到,他就感到这块yù不是一块普通的是可以上中国和国际上任何大拍的yù器,中国嘉德和中国香港佳士德yù器专场拍卖会,都鲜见如此高品位的yù器。作为yù商,他在购买一件古yù时,首先想到的是下家,这件yù器也不例外,他心目中的下家有3个人,其中一个是房地产老板,一个是拍卖公司老总,还有一个就是一周前买走3张林剑风的画的那个神秘买家。

    那个神秘买家买画的同时,还买了他的10多件高档yù器,他的购买风格是不还价,许克明报出的3件yù器的价格都过了10万元,神秘买家竟然没有还价,许克明知道遇到豪客了。

    豪客即大买家,所有古董商,对豪客都不敢掉以轻心,许克明也不例外,他再也不敢报高价了,后面价值更高的yù器他的报价只有88000元和68000元。

    从神秘买家挑选的这些yù器,许克明看出来了,这是一位懂货识货的买家,他眼光独到,挑选的都是店里的镇店之宝。后来一起到银行转账时,许克明看到了这位买家钱包中有一叠银行卡,他随手拿出其中一张银行卡办理转账时,显示的余额就有1000多万元。

    许克明当时心里就惊诧不已,他接触的一些大老板、亿万富豪中,要一下子拿出1000多万元的现金,也是少见的。

    神秘买家走的时候,给他留下了一张名片,对他说:“你已经知道我的收藏偏好,以后新进了什么好东西,可在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

    许克明看了一下,名片上只印了两行字,一行是“中国收藏家协会会员古生”,一行是一个手机号码。

    许克明对他的情况一无所知,但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位神秘买家会喜欢这块汉房地产老总和证券公司老总有购买实力,但许克明感到这块yù落到他们手上有些可惜。而最佳的买家是谁呢?就是林剑风。

    收藏家型的古玩商有一种特别的销售思路,好东西并非一定要卖给出价最高的人,而是卖给他理想的买家,这理想的买家不一定很有钱,但一定是懂货识货的人,是在这一收藏领域有一定品位的人,他认为好藏品只有在这种真正的收藏家手上才能得到善待,尽管他的出价不到富豪出价的一半,他也愿意卖给他。雅商不言利,这真是一种有趣的现象。

    尽管林剑风可以拿出100万元的现金,但在这些买家中,林剑风又是钱最少的人,关键是,100万元在许克明的眼中,是买不走这块yù的。

    有了对这块yù市场价值的判断,和对下家的准确把握,许克明才如此爽快地按茗yù的开价,给了茗万元。这是因为林剑风来了,他知道,一旦林剑风看到这块此yù就不属于他许克明的了,因为林剑风比他更懂也更痴他是真正喜欢美yù的人。

    看到茗yù手上拿着1万元,还是呆呆地看着他,许克明催促她说:“钱放进包里吧,路上小心一点啊,街上和车上小偷ǐng多的,最好到银行存起来。”

    茗yù如梦如幻,许克明的这番话仿佛将她点醒,她使劲捏了捏手中的钱,这才相信这笔钱是真正在她手上。她拿出一张,对着灯光看了看水印、金属线,又mō了mō,确信这些钱是真钱无疑,她对许克明抿一笑,说:“谢谢啊。”

    茗yù的感谢是真诚的,因为她是如此迫切地需要钱,否则今晚10元旅店就不会接纳她了,她或许会流落街头。人在最需要的时候,感谢才是最真实的。

    林剑风一直饶有兴致地看着茗yù和许克明的jiā易,许克明平常一直都很稳重,6位数的jiā易,他都bō澜不惊,现在,从许克明异乎寻常的言行举止,还有他溢于言表的兴奋神态,林剑风知道他一定捡了个大漏。

    这个大漏不会是许克明卖出了他林剑风的3张画,很明显就是他和茗yù的jiā易。

    林剑风对许克明说:“jiā割完成了,老许,现在该让我养养眼了吧!”说着,他朝保险柜努了努嘴。刚才,许克明在保险柜取钱的时候,顺便将小铁盒放了进去。

    许克明对林剑风笑笑说:“什么都瞒不过你林大师的眼睛,其实,也不是什么特别好的东西。”

    “不是好东西,你放进保险柜干什么?”林剑风说,“到底是什么东西?”

    许克明不说,林剑风又对茗yù问道:“你刚才卖给他的是什么?”

    茗yù不知道该说,还是不该说,虽然她是一个没有见过什么世面的姑娘,但凭她细密的观察力,从林剑风敲进来,她就看出来了,许克明一直在刻意向林剑风隐瞒他买这块她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她知道,其中必有隐情。所以,尽管她很愿意告诉林剑风她卖给许克明的是什么,但她认为不经过许克明同意而告诉林剑风,似乎有出卖合谋人之嫌。

    许克明知道茗yù望着他的意思,他未置可否。茗yù看到许克明不说话,也不好说,她只是望着林剑风笑,羞怯地笑。

    “你不说我也知道。”林剑风一双明亮深邃的大眼睛盯着茗似乎穿透了她的五脏六腑,他对茗yù问道:“你卖给他的是古yù吧?”

    茗yù心中一凛,惊诧地脱口而出:“啊呀,你好厉害!你是怎么知道的?”

    林剑风得意地说:“有什么能瞒得过我的眼睛?”然后,他又转向许克明,说:“拿出来吧,奇文共赏嘛。”

    “真是的,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眼睛。” 许克明说着,慢吞吞地从保险柜拿出那个小铁盒,珍惜地打开铁盒,将成一团的报纸打开,取出那块汉极不情愿地递给了林剑风。

    林剑风接过这块yù的时候,只瞥了一眼,他的眉头一凝的造型和品质使他心中惊叹,在惊叹的瞬间,他想到了一个人——吴欣然,任何美好的事物,都能勾起他对吴欣然的想念,更何况是一块如此温润纯洁的美

    此时,吴欣然坐在云中广场大厦26层写字楼的自动大班椅上,头朝后靠在头枕上,仰望着玻璃幕墙外湛蓝的天空,天空如无边无际的思绪,飘浮着几缕淡淡的白云。都市喧嚣,膨胀着无边的yù望,而吴欣然心如止水。

    已经有好多天过去了,吴欣然就这样坐在这里,什么事都不干,只是想着两个字:生,或死。

    如果说逃亡事件是对她的事业信念的一次重创,那么,张可的死,则是对她的爱情信念和人生信念的一次致命打击。

    原来对爱情的坚信,被林剑风的滥情击得粉碎。

    轻轻的敲声。一次,三下。又一次,三下。吴欣然似乎没有听见,没有应答轻轻开了。胡湖悄然进来。敦敦实实的胡湖这么一条汉子此时显得如此小心谨慎,是因为他太了解老板了。

    “吴总──”胡湖望着吴欣然,小心地叫了声。

    吴欣然没有答理他,依然在大班椅上仰躺着身子,头搁在椅背枕上,望着窗外一些高楼的尖顶,尖顶的上面是湛蓝的天空。吴欣然一脸的麻木。

    “吴总──”胡湖又叫了声,说:“今天的周会你讲几句吧?”

    按公司惯例,每个星期一上午是中层干部例会。吴欣然看也没看胡湖,淡淡地说:“你主持吧,我不参加。”

    “你已经有几个周会没有参加了。”胡湖说,言下之意是:再不参加,部下恐怕惶惶不安,不知道老板怎么了。

    吴欣然没有言语。对于胡湖,这难耐的沉默比挨训还难受。

    “亚新堡的项目,我们要作出决定了,或者打官司索赔,或者追加投资。”胡湖说。

    “一切由你定,你现在是代总经理了,不用请示我了。”吴欣然烦躁地说。

    “可是……”爽快的胡湖为难地说:“如果打官司索赔,胜算的希望不大,这样,前期投入的几百万就扔在水里了。如果追加投资,要拿出5000万元到6000万元。”

    “不就是6000万元嘛,我说了,一切你决定!钱不成问题。”吴欣然有些愤世嫉俗地说:“我有的是钱,可是有了钱又怎样?有了钱就有了一切吗?有了钱就真的成了富人吗?我看不是,正好相反,有了钱也买不来幸福和快乐!相反,金钱带来的可能是痛苦!”

    胡湖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他想,办公司如果不赚钱,还办公司干什么?他心里感到不可思议,为老板现在的不可理喻担心。

    吴欣然仍然没有动弹,只是语气已经十分不耐烦了:“这些事都不用找我──一般不要来烦我,让我安静一点好不好?要不,给我订张机票,让我到一个山清水秀的风景区散散心!这里这么闹,我受不了。”

    听到吴欣然这些语无伦次的话,胡湖心里一片空邈,只得向外退去。他说:“吴总你要保重身体,为了公司你也要保重身体。”

    他还想说一些安慰的话,然而,他没有机会说出口。从他进来,吴欣然就没有瞧他一眼。想当初,每个周一上午的例会,吴欣然谈笑风生,意气风发,是何等的慷慨豪迈,何等的英姿飒爽。而现在,只剩下一个表情麻木,行动迟缓,思维凝滞,脾气暴躁,为一己的情爱挫折而放弃了公司发展的小nv人。

    看到这个曾经在海滨商界叱咤风云的nv强人,在情感面前如此不堪一击,显得如此娇弱如此憔悴,胡湖这个男子汉的心都碎了。

    走出董事长办公室,胡湖不禁长叹一声:“唉——”

    他最苦恼的是亚新堡项目。他不能肯定吴欣然是不是要他拿出6000万元追加投资,他知道有时候公司办一件事是箭在弦上,势在必行。然而,作为投资学教授,他也知道,往往这个时候风险是最大的。

    万啊!胡湖不寒而栗。就在他埋头感叹的时候,和匆匆走过来的施杨在走廊的拐角处撞上了。

    “西部高原的800万元有了新情况!”施杨匆匆地对胡湖说:“走,我们一起去找吴总!”

    胡湖用眼睛盯着施杨,将他拉到自己的办公室,说:“现在千万不要找吴总,我刚从她那里来,她连看也没有看我一眼。”

    施杨惊讶地说:“吴总一定病了,这些天来,她一直没有出来过。”

    “是啊!”胡湖感慨地说:“是心病,自从张可离开了,就把她的魂也给勾走了。”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施扬焦虑地说:“我们可要想办法让老板振作起来,现在是公司发展的关键时刻,如果老板不能全力以赴,公司会出事的。”

    “可是,到哪里才能找到能够治疗心病的医生呢?”胡湖皱着眉头为难地说:“解铃还须系铃人,我看只有那个画画的小子才能治疗老板的心病。可是,我们根本不知道他们到底是怎么回事。男nvī情,有时当事人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我们外人在一旁干着急,还不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胡湖和施杨商讨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决定求助于林剑风,当时他们曾被关押在同一拘留所,好在施杨手机里还存有林剑风的手机号码。

    施杨拨通了林剑风的手机,忙将手机递给胡湖。胡湖迟疑地望着施杨,施杨笑着说:“这种事还是你来说吧,你比较有经验。”

    胡湖只得接过手机,贴在耳上,就听到电话里面传来“喂”的声音。

    胡湖说:“你好!是林剑风先生吗?”

    “是,你哪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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