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因她无论回不回家用饭,却习惯性地让小厨房留下饭菜;那个会叮嘱寒天时,让丫头们带上斗篷;在夏天时,提醒下人要给她备好纱帷帽;总会提醒丫头们,给她在出门前备好果点的人没了。
这个家似乎冰冷了许多。
陈相富、陈相贵因为丧礼的事也清减了不少。
赵小舅一直帮衬着跑前跑后,迎送宾客,这让没有男主人的陈家大院多了一个应酬之人,他甚至还手把手地教陈相富、陈相贵应如何与客人说话、打招呼。
这家,确实需要一个男主人。
陈湘如又到陈湘娟屋里坐了一阵,“二弟、三弟搬出松柏苑了,近日住在淑华苑,二表婶又住回客苑。”
淑芳苑要给岳氏母女住,这是老夫人一早就做出的决定,只等陈湘娟一嫁出陈家,她们就要搬进来。
想到这里,陈湘娟心头一疼,“姐姐,要是我想你了怎么办?”
“你来周宅看我,那里屋子多,我着人给你收拾一处出来。”
“姐姐真好。”
陈湘娟想到老夫人死,不许她戴孝,还不让她拜祭,就似她不再是陈家的孙女,她一再就被老夫人那句“打死不究”伤得不愿再承受老夫人是她祖母,只是有偶尔才会在人前用到“祖母”这个词。
幸而还有一个姐姐疼她,否则她真如飘零的落叶没个归宿感。
“王家怎么来了那么多人,也不知老夫人给王家的三舅太爷拿了多少银子?”
“不管怎么样,他们见我们家这一娶一嫁有两桩喜事,定是要吃了喜酒才离开的。我们姐弟几个先吃几日清淡的,二弟、三弟屋里,我已经令厨房做好吃的送去。”
“我这里也有呢,昨天的汤里就有半只鸡,只是太清淡了些。”
“你就要出阁了,暂且忌口的好,这样对身体有益处。”
姐妹俩在一处说了体己话。
而此刻,王家的人正唤了岳氏母女进屋,一屋子人围着她们问来这里后的事。
也与下人们打听过了,老夫人生前替王问梅许了个好人家,据说还是六安的体面大族,还置了一座八百亩的田庄做嫁妆,光是这数就惊得众人一愣。
到底是他们晚来了一步,老夫人竟这样没了。
岳氏在青州老家时就被他们欺得厉害,这会子只做闷嘴葫芦,便是他们说破了天,一个字都不说。
王二舅公冷声道:“你们姑母指定给了三房很多银钱,否则这老三一回青州又置地又置店铺的,就连使唤的下人都有了。岳氏,陈家老夫人到底给了三房多少银钱?你们又与她说了什么?是不是在背里说我们大房、二房的坏话了,凭甚你们得了好处,偏却没我们的份儿?”
岳氏低着头,过了半晌才道:“让问梅出去,她就是个孩子,什么也不知道。”
王二舅公道:“让她出去,只怕你再不肯说。”
岳氏垂头道:“姑母看重赵家,总说对不住赵家人,想与赵家结亲,这不我和问梅都乐意,姑母一高兴,就给了翁爹二千两银子,又给了些江宁土仪、布料带回去。”
她与王问梅打了个手势,王问梅赶紧出了屋。
站在外头想了片刻,这么多人,该不会像她爹死的时候,他又来欺负她娘。
三房虽也有人,可与大房、二房比到底显得势单力薄。
王问梅领上丫头冬冬去寻陈湘如。
陈湘如正与陈湘娟在说话,王问梅大呼一声:“大表姐,快帮帮我娘,她被二伯公、大堂伯他们关到屋子里,非要审问我娘,问老夫人给了三房多少好东西?”
陈湘娟腾地一下就跳了起来,“把他们翻天了,敢在陈家大院闹事,别给脸不要脸,一个个忘了客人的本分,还想骑到主人头上来。”说着就要往外走,却被陈湘如劝道:“你莫生气,还有我呢。”
陈湘如不紧不慢地道:“梅表妹,我随你一起去。”
二人来到客房,依旧听到一阵乱轰轰的声音。
刘奶娘大呼一声:“大小姐到!”
那声音,顿时静了下来。
小厮推开了紧合的房门,一屋子的男人或坐、或站在周围,屋子中央跪着岳氏。
岳氏便是个伶俐的,遇到这群男人,似秀才遇到兵,有理讲不出。
见陈湘如到了,唤了声“大小姐”,复又垂首。
陈湘如一一扫过众人,大房来了兄弟几人,又领了几个儿子;二房有二舅公领着他的子孙。
这绝不是来吃喜酒的,更像是来讨债的。
昔日老夫人嫁至陈家,何等风光,谁曾想到王家的子孙多了,再厚实的家财也经不得这几房、几十个子孙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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