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是出了名的娇美人,哭啼啼的极好把捏。
“潞妃娘娘,恕我眼拙。”
“可您一人在此,又这幅打扮,实在是难以辩认。”
一脸的理直气壮。
就差指着人说,下次注意点。
女子眸光从面前的一处空气掠过,琉璃般清疏的眸子没有一丝情绪,更像是毫无生气的美人画。
帛疏安对视着那双明明水雾蒙蒙却毫无波澜的杏眼,一股寒气不由分说地直冒脑顶。
然后灼热的汤水就盖在了她的头上,立马逼散了寒气。
灭顶的疼痛中,她听见那道轻柔如微风的声音说:“自己不要脸,就不要怪别人不留脸面。”
帛疏安忍住尖叫,阴森森地看着那人如弱柳一般娉婷着走远,素朴的衣裳被那曼妙的身姿衬出几分动人,很是好看。
一侧的丫鬟畏惧看着她阴沉的脸色,小心翼翼开口说道:“小姐,我们还是先唤太医处理下吧。”
帛疏安眼中怨气浓得几乎要凝成实质。
那娇俏的面容不仅狰狞,还泛着油光:“不,先去洗干净。”
“再去跟皇上说。”
她话一落,头好像更加疼了,于是带着丫鬟便急急忙忙赶去锦书宫的偏殿。
阳光高挂朱墙,日理万机的皇上这时都是在御书房处理政务。
因此收拾好一身的帛疏安带着丫鬟又往御书房走去。
她额头红肿,被妆容衬得越发楚楚可怜,一身水青裙清丽柔美。
帛疏安胸有成竹,却没有看见身后的宫墙上有几个萝卜头在探头探脑。
摇头晃脑的模样故作老成,再见那玉琢一般精致的小脸蛋,甚是可爱。
佳人踏着青路玉梯,煞是好看。
然而不出意料地,她被拦住了。
瞥见近在眼前的大门,脑袋仍在发疼,帛疏安苍白着脸哭啼出声,委屈得十分真切。
老太监有些头痛。
在寻求圣宠方面,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如此难缠的人了。
毕竟皇上的登基大典和新婚大典是同庆的,帝后情谊之重让那些人知难而退。
少见的,也是死撑到灰头灰脸,不至于落一个痴人说梦。
他没有为难多久,因为宫殿里传出了一个温润如玉珠,和煦如春风的声音:“既说有冤,便进来仔细说说。”
帛疏安撇下被禁入的丫鬟,独自踩着莲步,梨花带雨地走进去:“陛下,您……”
御书房光线柔和,宫内明亮又不失华丽,龙袍加身的男人坐在书桌后,眉如利剑又蕴远山,凤眼像藏着漆黑的墨玉石,薄唇轻抿似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书桌不远处还有一个红衣似血,面容昳丽的女子在研墨。
纤长的睫毛,瓷白的侧脸,细嫩的脖颈,纤细修长的手指抓着研墨的物什。
犹如上好的丹青,风姿绰约,美得虚幻。
这是帛疏安万万没想到的,早闻陛下对皇后娘娘的深情,还在纳妃前果断放言只会是给个名分。
现在这般红袖添香,那不过是个谬语?
两人间疏离的距离,她只当在外人面前的矜持。
虽然比不得那红衣女子,她自认为比宫外那些居心叵测的女人要好看得多。
何况她比宫内这几位又年轻不少,她等得起红颜枯寂那一天。
当下,帛疏安只觉得自己的胜算又大了一筹。
她秋眸含水向那极其勾人心神的男人哭诉潞妃娘娘的“恶行”,虚虚实实地把自己打造成被仗势所欺的可怜人。
邶黎哲一见她眸光闪烁的样子,便心里有了数。
再者后宫那几人都是聪明人,做不来这蠢事。
除了顾扶,邶黎哲还没有对谁有什么耐心,立刻叫暗卫打发了人。
红衣女子微不可见地看了男人一眼,像是盛了满春芳华的眉梢轻扬,略有赞赏。
虽然能力尚还不能处理那些小问题,处事倒是果断利落,清爽干净。
当然,还是这些奏报民间晏乐,百姓富足的折子看得舒心。
像是黄粱美梦突然有了模样。
不然她也不会整日耗费时间于此。
在淮伏眼里,时间即是筹码,在危机四伏的绝境中活命的筹码。